晟灰看著玊玉主似乎還是有些發(fā)呆的樣子,他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再次抱起玊玉主,在沙地之上連續(xù)幾次翻滾,找準(zhǔn)機會站了起來,并轉(zhuǎn)過身來。
“放我下來。”玊玉主臉色有點紅,微微用了點力。
“哦,好?!标苫曳啪徚耸种械牧Φ溃尗T玉主輕松落地。
玊玉主上牙輕咬下嘴唇,深深地看了晟灰一眼,晟灰的目光則盡在前方,玊玉主便也轉(zhuǎn)過身來。
在前方十丈開外,一道灰色的人影站在那里,一直肆虐了足有一個晚上的風(fēng)沙終于停了下來,對面的人影也顯現(xiàn)出了真容。
如今已經(jīng)是凌晨時分,沙漠中的晚上,極涼,可是對面那人卻只是罩了一件薄薄的袍子,上半身,有半邊還是裸露的。
這人看起來是個中年人,大約四五十歲的模樣,然而晟灰的目光焦點,卻是放在他的頭上,這是一顆光頭,在天上已能瞧見的月色照耀之下,發(fā)射出一陣獨特的光芒。
“大魏天朝的馭劍武僧?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會在這里?”玊玉主突然開口說道。
“小女娃的見識倒廣。我在這里的目的很簡單,有人不想讓這小子活,殺人求財而已。”對面那人說道。
“殺人,求財?哦,我明白了,你是被放逐的馭劍武僧吧,真可憐又可悲,來,說說,是因為什么被放逐的?自覺無法更進(jìn)一步,于是徹底放飛自我,還是你這為了求財,能夠不擇手段,完全背棄了僧德的邪惡之心?還是兩者兼有?”玊玉主面無表情,淡然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光頭男子悚然而驚,竟是脫口而出。
隨后便是面色逐漸變的兇狠,說道:“你這小女娃,倒是牙尖嘴利,兩個小娃娃,就你們兩人,也敢來找我,真不知道該說你們膽大,還是蠢傻?!?p> 玊玉主一伸手,晃晃了那把墨綠色的飛劍,說道:“怎么,還想動手?難道你的本命飛劍不想要了?就不怕我毀了它?據(jù)我所知,若是失去了本命飛劍,你這一輩子,可就真的只能做一名沒有劍的劍客了,休說劍圖,就連你目前的武師境體魄也未必能保得住?!?p> “哈哈,小娃娃?!惫忸^男子非但沒有絲毫擔(dān)心,反而大笑道:“我承認(rèn)你知道的還挺多的,但是你既然知道我曾是馭劍武僧,難道你忘了,我的劍是從哪里來的,就憑你,也能毀了它?哼,真是大笑話,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它擒住的,這等手段,即便是我,也是從來沒有聽說過,但是你若說你能把它毀去,那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井底之蛙而已?!鲍T玉主搖了搖頭,滿面都是可憐之色。
“呵呵,小女娃,我也不與你做口舌之辯。我奉勸你,馬上放了我的飛劍回來,我可以答應(yīng)你,饒你一命,但是你身后這小子,非死不可。之前我還不知道那人為什么要我來殺一個凡奴,現(xiàn)在我倒是很清楚了,他更是必死無疑。一個凡奴,中了我兩下木元師拳印,竟然還能站立如初,好似根本沒有受傷的模樣,實在讓我很是好奇。我都迫不及待想要把他剖開來看看了?!惫忸^男子很是認(rèn)真的說道。
“呵,瞧瞧你這滿身的戾氣,你不被放逐那才奇怪。僧德有十,其三,不得見財起意,其五,不得殺人越貨,其八,不得加入任何雇傭兵組織。我看你已經(jīng)全部都忘了吧?”玊玉主說道。
“你,你究竟是誰?”光頭男子感到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快了幾分,馭劍武僧的僧德,只在馭劍武僧之間流傳,從未聽說有外人對此甚為了解的,尤其在北方三王國這等偏遠(yuǎn)地區(qū),就更不可能了,她為什么會如此清楚?
“我是誰你不用管,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想要毀去你的這把飛劍,易如反掌而已?!鲍T玉主表情輕松的說道。
光頭男子沉默,眼中光芒頻動,顯然內(nèi)心也在權(quán)衡之中。
“小黑炭,你不要說話,聽我說。這個大壞蛋的實力有些強,雖然是經(jīng)過了劍變的執(zhí)劍者,即便沒有了飛劍,但是體魄卻依然停留在中武師之境,你我不是對手的,等一下若是再開打,我們還是找機會溜了吧?”
一直在后面聽兩人說話的晟灰,耳朵中突然響起了玊玉主的聲音,可是看那光頭男子的反應(yīng),他似乎并沒有聽見。
這又是一種讓晟灰感到很是好奇的手段,不過這時候也不是詢問的時候。
“對了,還有一事你得明白,這把飛劍我的確可以毀掉,這樣做也的確會給對面這人造成重創(chuàng),但要做到這事,卻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到的,所以,你還是不要抱什么希望才好。還有啊,這把飛劍我已經(jīng)困不住多長時間了,你要有個心理準(zhǔn)備。”
晟灰撇了撇嘴,倒也沒什么失望,因為他本來就沒有把希望寄托在威脅之上。
“小姑娘,不如這樣?!惫忸^男子看著玊玉主手中老實無比的那把飛劍,自玊玉主出現(xiàn)之后,任他怎么催動,這把飛劍都無法返回自身,這件事情對他造成打擊,遠(yuǎn)遠(yuǎn)比他表面表現(xiàn)出來的要大得多。
蓋因,若只是他馭使的普通長劍,也還罷了,這可是他的本命飛劍,他走南闖北大半輩子,自認(rèn)為見識的人多了去了,千奇百怪的什么都有,可還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困住別人的本命飛劍的。
正是因為如此,當(dāng)玊玉主很輕描淡寫的說她能毀去這把飛劍的時候,光頭男子心中還是動搖了,萬一呢?他絲毫也不敢去賭。
任務(wù)不能完成,所損失的,無非是自己的信譽以及在那里的地位而已,大不了之后多做幾件任務(wù)彌補,或者更極端一些,遠(yuǎn)走高飛也不是不行。
但是這一切都有個前提,那就是要有自己的本命飛劍,若是失去了它,那么別說這個任務(wù)了,就連之后所有的事情,都無法去做了。
就更不要說,他心心念念的,大老遠(yuǎn)的,寧愿被馭劍武僧放逐,也要跑到這北方三王國做的那件事了。
至于失去之后,重新煉化一把,這種想法,他連想都沒有想過。
這樣的事情,不是不行,但卻遠(yuǎn)遠(yuǎn)不是他能做得了的,更重要的是,即便做成功了,之后的那所謂的本命飛劍,也遠(yuǎn)遠(yuǎn)沒有這第一把跟他的契合度最高。
所以,如果有可能,是無論如何也要把自身的這把本命飛劍拿回來的。
玊玉主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著眼前的光頭男子。
“你將我的飛劍放回來,我放了你們走。以半月為期,我都不會再出手,半月之后,這小子是死是活,就要看天意了。”光頭男子繼續(xù)說道。
玊玉主搖了搖頭,說道:“不行。”
“怎么,難道你還想讓我完全放棄任務(wù)不成?那絕不可能?!惫忸^男子疾言厲色。
“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鲍T玉主說道。
“你,”光頭男子一副為之氣結(jié)的模樣,說道:“那好吧,這次任務(wù)我放棄了,你把飛劍放回來吧,我收了飛劍,馬上離開,從此各不相干?!?p> “呵,真是把我們當(dāng)做小孩子了,是吧,小黑炭?”玊玉主笑道。
“???我們的確還都是孩子啊?!标苫覔狭藫项^,有些不解的說道。
“哎,跟你說不通。我說你,大光頭,你不會認(rèn)為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這么一說,我就會把你的本命飛劍放回去吧,我要真這么做了,是不是也太草率了,這對于你我的智商都是嚴(yán)重的侮辱。這事,恕本姑娘不能答應(yīng)?!鲍T玉主一本正經(jīng)。
晟灰失笑出聲。
光頭男子面色發(fā)狠,有些惱羞成怒,“那你想怎樣?”
“很簡單,你既然已經(jīng)被放逐了,僧誓自然對你也不會起效,但是我要你以你的本命飛劍立誓,若是你違背誓言,你的本命飛劍將會反噬自身,將你穿顱而死?!鲍T玉主說道。
“什么?!”光頭男子大怒,“這絕不可能?!?p> 對于任何一名執(zhí)劍者來說,最為嚴(yán)重的誓言,便是劍誓了,以自身本命飛劍立誓,那么一旦違背,那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
“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鲍T玉主再次強調(diào)道:“我再給你一盞茶的時間,你若是還不立誓,那就不要怪我了,以后都做一個沒有飛劍的劍客吧。”
沒有飛劍的劍客,對于任何一名執(zhí)劍者來說,都是最深沉的侮辱,然而現(xiàn)在光頭男子卻根本顧不上這些,他陷入兩難的處境。
他不是沒有想過暴起傷人,可是剛才他偷襲之下,連續(xù)兩下木元師拳印都打在了晟灰身上,可現(xiàn)在晟灰卻如同一個沒事人一般,這如何不讓他十分忌憚。
晟灰作為一個奇怪的凡奴,已是如此讓人捉摸不定,更何況,這個讓他心中寒氣大冒,一度以為是某個修煉了不知多少年的童顏老怪物的小姑娘,至今也還沒有真正出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