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氣一行人終于像正常的游學士子一般,一路游歷數個小國進入大宇王朝境內。
坦白講,因為自出鄉(xiāng)以來,各種神鬼之事接踵而至,搞得周福氣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是個招禍的體質。
每每想到這里,少年都用家鄉(xiāng)外面世界多離奇之事來安慰自己。
最近一段時間的安穩(wěn)日子,雖說偶爾會夜宿山林吃些風餐露宿之苦,或著是沒見過大世面的周福氣和稚童們,在一路經過的繁榮城鎮(zhèn)市井中,因為不懂當地風俗習慣,鬧出些笑話,可終究是游學歷練的一種。
即使是周福氣他們有意去有奇異傳說的地方游歷,也只是看到些荒涼草木和古建筑遺址,并沒有山上神鬼精魅之類的顯身。
而一直跟在周福氣一行人身后的醉酒漢子,快進入大宇王朝邊境時,也不再遮遮掩掩的躲人耳目,堂而皇之的吊在一行人身后,悠然自得。
自醉酒漢子在書鋪左近現(xiàn)身后,引來了不少有心人的關注,畢竟醉酒漢子王賀是大衍王朝北境四大供奉之一。
在大衍王朝一舉吞并青署國在內的五國之后,那支鐵騎的走勢被北邊數國嚴密的關注,而北境四大供奉歷來是大衍北方邊軍,在山上勢力中的急先鋒。
所幸因為王賀此次只是保護周福氣一行人,并沒有其他異常舉動,而與醉酒漢子接觸的幾個各國供奉也證實王賀此行卻是為了一樁私人事情,各國的山上勢力對于這個純粹武夫的行蹤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已,畢竟大衍王朝還沒有露出繼續(xù)北上大動干戈的苗頭。
可即便這樣,王賀也只是遠遠的綽在稚童們身后,免得被人視為一伙,到時候一旦有誤會,解釋也說不清。
只不過這次的行程,也讓王賀私下里更加看不起北邊這些小國,連一個注定是敵國的一等供奉進入自家國境內,竟然只是派出幾個小魚小蝦暗中監(jiān)視,禮送出境,而不是趁機找個借口先除掉敵國一只爪牙。
周福氣一行人是過了一條山谷內的棧道后,進入大宇王朝境內的。
北陸三大王朝,大宇王朝和大洪王朝都有邊境線和南方褚國接壤,只有大燕王朝因為當時三家分月的時候,選擇的是大月王朝北方領土,所以沒有一方土地是與南方褚國接壤的,所有的南線邊境壓力均來自大宇和大洪兩個老相識。
而因為相較于其他兩大王朝,大燕國土均在北方的緣故,大燕更是獨自承擔了面對北方游牧民族的侵襲威脅。
所以在被受南人鄙夷的北陸三王朝這個小圈子里,大燕又是最受其他兩王朝所輕視的,可輕視歸輕視,廟堂之上的權貴可以看不起大燕君臣,文壇上的大儒可以小覷大燕的文官能吏們,可兩大王朝的行伍之人斷然沒有文人們那種天然的輕慢心思。
恰恰相反,正因為大燕王朝的鐵騎長年與塞外胡騎廝殺,大洪和大宇王朝的名帥猛將們從心里對大燕的武力更為忌憚。
所以,兩大王朝不約而同的在與大燕接壤的邊境不斷挑起事端,可又極為注重火候的掌握,絕不讓任何沖突事件升級。
如此一來,既能不斷試探大燕鐵騎日常的戰(zhàn)斗力,又能不斷磨礪自家的邊境守軍,只有壓力不斷的情況下,才能保障軍隊的銳氣猶在。
所以,當周福氣一行人出了棧道后,便遇到了一隊巡邏于此的彪悍輕騎。
寒風之中,雙方對峙。
那支輕騎也是大宇南方邊境的一支精銳,本來邊軍尤其是這種來去不定的游騎,本身就是探查一線情報的最重要來源,對于翻越邊境線進入境內的商旅小販多不以為意,又不是什么敵軍細作先鋒,沒必要難為討生活的平民百姓。
周福氣一行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敵國細作,一個少年帶著幾個稚童,一副背著書箱游歷的模樣,后面還跟這個不住喝酒的醉酒漢子。
只是相對于以往遇到的商旅而言,少年一行人過于古怪,倒像是那些山上的神仙中人。
肖六是入伍不久的新兵,因為是個當兵的好苗子,被一位武附郎將選到了這支邊境有名的游騎硬探之中。
肖六此刻正遠遠打量這那伙奇怪的來人,聽軍里的老人說,山上修道人有萬千神通法術,有老有小,外貌氣度萬千,對外都叫煉氣士來著。
民不與官斗,兵不碰修士,這是邊境線上的一句老話。
即便自己武裝到牙齒,可對上神乎其神的山上煉氣士,也是要吃大苦頭的。
山上修士若是飛來飛去,自己自然是管不著,可他們要是一步步的踩著邊境線進來,自己是不是應該上前問上一問,一時間,肖六有點猶豫。
原本那支游騎已經撥轉馬頭準備離去,可突然之間有一騎急速沖了過出,一路疾馳到周福氣身邊。
那騎兵面孔稚嫩,臉上充滿了警覺之意,只是這名大宇邊關斥候眼眸深處,閃過一抹擔憂和斷然。
一騎動,騎騎動,肖六這一突兀而出,其余袍澤面面相覷之際也只能咬牙跟上,一時間馬蹄滾動聲如雷,勁風撲面而來。
肖六沖過來的時候,周福氣正認真的練著拳樁,見游騎撲來,有些發(fā)愣。
少年見對面游騎的服飾,尋思這如今多半是進入大宇境內了。
周福氣趕緊收功,從懷中掏出一份通關文牒。
周福氣帶著稚童們一路游學,近十個國度,數十個城鎮(zhèn)關隘,文牒上早就蓋滿了各國各地各關隘的官印。
游學果然是歷練人的,如今周福氣對于和外界之人打交道也熟練了許多。
少年見著那名騎卒想要翻身下馬,趕緊三步作一步,快速小跑上前,高高的伸出雙手遞了過去。
只是周福氣這一動作,讓那騎卒身體猛然繃緊,不光是肖六如此,連同后方跟過來的一整隊游騎斥候均是瞳孔微縮,繃起了身子。
肖六彎腰伸手,動作有些僵硬的接過了關牒。
同樣也是個少年郎的肖六,仔細瀏覽文牒之后,先是臉色一僵,隨后便露出燦爛笑容。
原本在另一側緊緊握住刀柄的那只手,松開后刀柄后悄悄向后打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