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真君盯著突然出現(xiàn)在庭院中的老者,聽著老者對許冒說了一番故作高深的話。
如果這個一襲長袍身材高大的老人,之前從未出現(xiàn)在許宅之中,秦光可能真的有幾分忌憚。
真的會擔心他就是那個與許家坡和許家有淵源的老修士。
但這個老者顯然不是。
因為這個說起話來云里霧里的老者,就是之前偏房內(nèi)那個一直不敢現(xiàn)身的老修士。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這個老修士終于敢邁出屋子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難道是想虛張聲勢嗎。
普天之下,每一個煉氣士行走時都像一團活的靈氣,在秦光真君這種山河神祀的視野里,煉氣士們就像是黑夜里的螢火蟲,藏都藏不住。
唯一的區(qū)別就是,修行境界低的煉氣士,只有米粒般的光芒,一呼一吸之間仿佛會隨時熄滅。
而修行境界高的煉氣士,如同那白晝的烈日,或者是黑夜的星月一般,照耀的你眼睛生疼。
這世間什么都有可能作假,只有煉氣士的靈身和靈氣做不得假。
所以,秦光真君很好奇這個突然敢現(xiàn)身的老者,有什么樣的底氣說出那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話語。
他難道以為自己真的看不出他的底細嗎。
許冒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身旁的汲黯一伸手,便隔空拎出個少年來,隨手把那個少年丟到了地上。
正在宴客廳內(nèi)躲避青蛇追殺的周福氣,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看自己就要被那條來勢洶洶的青蛇一頭撞上了,生死一線之間,自己竟然跌倒在庭院之中。
周福氣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那條若有靈性的青蛇便穿墻而過,只不過這次放過了周福氣,而是改變目標,直襲汲黯而來。
汲黯張開雙手,寬大的衣袖竟是無風而鼓,一張張黃紙符篆從衣袖中飄出。
轉(zhuǎn)眼之間,數(shù)量眾多的黃紙符篆形成了一座小型龍卷風,處在風暴中心的正是那條青蛇。
一張張的黃紙符篆貼在青蛇身上,更多的黃紙符篆則是在外圍形成一個個旋渦,挾帶著青蛇逐漸遠離汲暗身邊。
秦光真君看到這神啟一幕,贊嘆的向那個身材高大的老人鼓起了掌,“不錯,不錯,竟然僅依靠這材質(zhì)最普通黃紙畫出的符篆,就能輕易抵擋住我著護體靈蛇,很是厲害了?!?p> 秦光真君確實是沒想到,這個身材高大粗壯的老修士,修為境界不高,看上去也是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竟然還是個在符篆一途造詣不低的陣符師。
這手畫符馭符的本事,著實是有些驚艷到秦光真君了。
若是往日,說不定秦光還會好言招攬一番,最不濟也能當個自家山頭的供奉。
只可惜,今日在場的所有人命運注定是到此為止的。
周福氣起身后就躲在了汲暗身后,少年還有心思瞅了一眼躺在廢墟上一動不動的其陽子,有點擔心這個盟友安危。
只是如今的情形也不方便過去看看其陽子狀態(tài),不知道這個一心向道的道人是死是活。
秦光真君的目光從周福氣身上又移到汲暗身上,見那個老人臉上一點沒有慌亂的樣子,秦光暗暗皺了皺眉頭。
看來這個武夫少年身上的黃紙符篆應(yīng)該是這個陣符師傳的。
能讓一個小小武夫就靠幾張最劣質(zhì)的黃紙符篆,就能降服他那個結(jié)拜兄弟------夫蟻,這其中的說法可就有意思了。
眼前這位陣符師修為不高,可符篆造詣驚人,符篆的威力更是匪夷所思,甚至連使用者的自身要求也降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
按照那個許冒的轉(zhuǎn)述,能讓一個小小武夫馭符,還能越如此多的境界誅殺夫蟻,即便是有那個其陽子的相助,也是足夠駭人聽聞的了。
這就意味著這個陣符師除了在符篆一途有著極高的天賦外,其身上必然還有這精妙符篆的法門,若是得到這一法門,那么自己豈不是。。。
一想到這,秦光的目光瞬間就熱切起來,沒想到這許家坡還是他秦光的福地,不枉費他多年對此的謀劃布局啊。
今夜不僅能得到那個秘寶的下落,還能得到一份不比秘寶差多少的符篆密術(shù),這讓秦光一時間有點欣喜若狂。
這位即將成為牛駝山山神的漢子,暗暗呼出了幾口氣,努力的讓自己的心境慢慢平靜下來。
大事需靜心,千萬不能讓這煮熟的鴨子飛走了。
現(xiàn)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個陣符師不是野修,而是山上的正譜牒師,一旦這家伙是有師門傳承的,背后還有一個了不得的山門,打了老的惹出來個更老的,那就麻煩了。
而一旦如此,說不定此刻這個老家伙故作鎮(zhèn)定,包括之前那些云里霧里的話語,可能都是企圖蒙騙他秦光來拖延時間的軌跡。
不過,整個許家坡都囊括在秦光的法陣之內(nèi),這個老家伙還能耐發(fā)出求救信號嗎。
秦光沖著汲暗沉聲問道:“閣下符篆一途造詣頗深啊,只是不知是在中小神州哪處山上修道啊,若是暫時沒有落腳之地,可愿到我那牛駝山當個供奉。”
汲暗笑瞇瞇的回道:“你是想問我是不是山澤野修吧,嗯,告訴你也無妨,我向來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當然,你要不信的話,也可以耐心的等一等,看看過會有沒有我的同門長輩找過來?!?p> “哈,我的同門長輩,那一定是比我還老的存在了,如果有的話那可就是真正的老家伙了?!奔嘲底灶欁缘恼f道,說的自己都樂了。
秦光冷哼一聲,許家坡里三層外三層都是他秦光精心布置過的,在他這個山神真君面前,他不信一個陣符師能有能耐把求教信號放出去。
這個大局在握的山君冷聲問道:“那么你是偏房里那幾個小娃娃的護道人嘍?!?p> 汲暗又是搖了搖頭,“非也,只不過是碰巧遇到的,順便護送一程罷了,話說,你真不害怕我是拖延時間嗎。”
周福氣緊攥著雙手,大氣也不敢喘,少年清楚的聽到偏房內(nèi)的幾個細微呼吸聲,應(yīng)該就是鄭微微他們四個了。
如果汲暗和這個秦光真君動起手來,無論勝負,少年便要第一時間護在稚童們身前,至于是走是留,則要看汲暗和秦光的勝負了。
秦光呵呵一笑,“擔心什么,捏死你也就是一息之間的事,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p> 至于汲暗之前說與許冒聽到鬼話,秦光一個字也不相信,一個修為境界底下的老修士也妄想蒙騙過關(guān),都是些野修慣用的伎倆罷了。
“奧,看來你是吃定我嘍?!?p> 汲暗頓時氣笑道:“看來這中小神州中部真是小水潭遍布,也難怪我們這些神州出身的老家伙總是被人嘲諷?!?p> 秦光越聽越不對勁,這個老家伙失心瘋了,還是想一路演到底,不見黃河不死心啊。
不知道為什么,汲暗一看到秦光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娘的,難不成天底下的修士淫祀都是這般沒有眼光不成,修力修不好,修心更是差老遠。
汲暗服氣的沖著秦光點了點頭,“既然你有這么大的信心。敢給我一個墨家大祝如此長的時間從容布置符陣,看來是真以為你在這個夫蟻打造的小天地里是無敵的存在了,那我來試一試好了?!?p> 秦光真君頓時臉色大變,依舊顧不上什么墨家大祝之類的字眼,因為秦光發(fā)現(xiàn)一個事實。
那就是整個許家坡,仿佛時光停滯一般,所有人皆停留在之前的時刻,一動不動。
只有被汲暗故意放過的秦光,還能和沒事人似的在這里囂張著。
發(fā)現(xiàn)問題所在的秦光心頭巨震,再看對面那個笑瞇瞇的老修士,依舊是那個修為低下的模樣,不像是元嬰之上的大煉氣士喬裝的啊。
更何況,即便是元嬰級別的符師也沒有這等神通吧,元嬰之上,那就至少是圣人境了。
秦光已經(jīng)恐懼到連汗都流不下來的地步了。
汲暗依舊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向秦光循循善誘道:“你可以試著破破陣,要是破開了放你走便是,可要是破不開,那就只能塵歸塵土歸土了?!?p> 汲暗的一席話,讓秦光打消了跪地求饒的心思,修道之人心志最為堅定,眼前這個老者定不會因為自己低三下四的求饒而放自己一條生路。
一想到這,秦光佯裝低頭破陣的樣子,卻是猛地一拔刀,原本插到地上的那把黑色長刀快若閃電,心至而刀到,只劈汲暗頭頂。
如此霸道的拔刀式是秦光壓箱底絕學,此刻不求一擊中的,只求有所斬獲。
這個老者陣法再厲害,其身子骨也是中兩境的斤兩,陣破不了,可人或許能對付的了。
即便不成,只要有所殺傷,就有逃出去的希望。
“哎”汲暗嘆息一聲,老人身后出現(xiàn)了一個模糊的法相,畢竟這趟出行是要隱瞞所有人的,萬萬不是顯露真身法相的時候。
那虛影舉起手臂,一掌拍下。
只是一掌,無任何神通法術(shù)。
一掌之力,秦光這個半真半假的山君便瞬間灰飛煙滅。
一切而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