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許瑤揮手招了個小管事過來,本想讓小管事領著周福氣一行人找個小院住下,誰曾想那位神拳太保插話,說相逢便是緣,如果方便安排的話便把他們師徒和這波蒙童安排到一起好了。
老宗師自稱歲月不饒人,如今是年輕人的天下,既然自己遠離江湖已久,就不愿再混到那些江湖后輩之中了。
許瑤之前和那個背負獨腳銅人的高大男子聊天是得知,這位江湖老宗師向來是喜靜不喜動,對于江湖人士扎堆聚會的場景最為厭煩。
這次能請到老宗師前來,還是這位仰慕許瑤的男子作為老宗師最為疼愛的關(guān)門弟子,苦苦哀求師傅好久,才征得師傅同意這趟遠行的。
如今許家坡確實匯集了不少江湖豪杰,既然老宗師是個不愛熱鬧的,八成也就不愿意和去住那些專門招待江湖人士擴建出來的木屋,也成,只能委屈一下老宗師找戶農(nóng)家閑院將就一下。
小管事領著周福氣一行離去后,許瑤則領著老宗師師徒去祖堂見到了那位許家老太爺。
許冒花甲之年,須發(fā)皆白,雖然許冒是個文官,身子骨卻極為健壯,骨架極大,典型的武骨文相。
老人多年來在廟堂之上身居高位,又是最為講究風雅氣度的文壇魁首,皮膚保養(yǎng)的甚好,絲毫沒有老年人該有的垂老之態(tài)。
許冒此時正坐在一張造型古樸的醉翁塌之上,見到自家長子引著許瑤和那對師徒進來之后,連忙起身相迎。
一代文壇領袖,一朝廟堂輔宰竟如此接待一個江湖武夫,讓老宗師師徒受寵若驚,說到底,江湖總比不上廟堂,粗鄙武夫在文風盛行的青署國,地位遠遠沒有市井小說里說的那么高。
在許瑤迎接老宗師的路上,任憑那個仰慕許瑤已久的關(guān)門弟子如何問詢,氣度溫婉但性子卻大大咧咧的許瑤也沒有道出詳情,直說事情重大,等見到許老太爺再說。
老宗師雖說有點不大滿意,但來都來了,看在自己這個關(guān)門弟子的面上,也便沒有吱聲,更何況如果這次事情辦得順利的話,自己也許還能和許冒結(jié)一段善緣。
哪怕許冒如今已是一介白身,可這個負一國文人之望的老人,其隱藏的人脈關(guān)系能量絕對是非同一般。
這天下?lián)Q了誰來坐,最終都要靠文人來治理國家不是,否則僅僅是自己那個關(guān)門弟子言語不詳?shù)恼埱?,?jīng)歷了幾十年江湖上腥風血雨的老總是,如何能如此輕易的同意動身,日夜兼程的趕到這許家坡來。
老宗師也是典型的人老心不老,只是在江湖上混跡多年,早就知道任你如何風光,只要還在這座江湖上飄,就要翻船的一天。
江湖之上的名宿,誰不想在功成名就之際安安穩(wěn)穩(wěn)的退下來,但是有幾個能做的呢,凡是有名有號的人物誰身上沒幾筆血債,只要你在這座江湖之上,是債總要還的。
如今青署國已沒,無論這塊土地會不會成為大衍王朝的疆土,有一點是注定要改變了的,那就是重文輕武的局面,到了那個時候,未必就沒有老宗師一展拳腳之地,再不濟,也能給自己找個真正的退路。
而眼前的這位許老爺子,就是老宗師尋到的契機。
許冒握著老宗師的手哈哈大笑,說久聞老宗師盛名,神拳之下宵小全無,此次能得老宗師出山相助,實屬他許某人之福氣。
待老宗師入座之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是坐在右側(cè)首位,自己下手位置還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四十冒頭的樣子,精氣神內(nèi)斂,一看便知是個絕頂高手。
盡管那個漢子竭力隱藏自己的煞氣,可那撲面而來的氣勢是做不了假的,只是不知道許冒從哪里找來這么一個人物,連老宗師也認不得此人。
而老宗師對面,也就是許冒的右側(cè),同樣坐著兩個人。
右側(cè)居首位的是一個身著華麗長袍的修士,此刻真坐在那里閉目養(yǎng)神。
此人白袍高冠,面白如玉,宛若神仙中人,老宗師一眼便認出這是青署國京城第一山上門派白云觀的裝扮,按照白云觀的衣著習俗,以白為尊,只是不知道這個修士時白云三子中的哪一個。
而坐在右側(cè)下手的是一個邋里邋遢的老漢,一只腿盤在座椅之上,正笑瞇瞇沖著老宗師點頭示意。
老宗師甚是驚訝,其余三人自己竟然一個也不認識,其中兩個更是連來路也猜不出來,可是既然此時能坐到這間大堂之中,說明至少是和自己相差無幾之人,別人不敢說,那個白云觀的修士可是貨真價實的山上煉氣士,便是老宗師自己也要忌憚其三分。
就在老宗師走神之際,坐著最中間醉翁塌上的許冒猛地一拍手,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老夫清晨還念叨著諸位什么時候能趕到,這不,一日光景便以齊聚?!?p> 別看此時的許家坡依舊匯聚了不少江湖人士和請來的神婆神棍們,可見過大風浪的許冒深知,自己眼前這四位才是真正能夠挑大梁的存在。
不等諸人回應,許冒已是先一步起身,雙手合十,彎腰向諸人行了個大禮,便是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那個白云觀修士,也趕緊睜開眼起身扶起許冒,輕聲道了聲許公禮重了,我們可當不起啊。
許冒一臉悲痛的搖了搖頭,沉聲道:“非是老夫膽小怕事,此次著實是我許氏一族滅族之災,諸位義士能夠前來,我許冒感激不盡,只要此次能平安過關(guān),我許冒愿散盡家財供養(yǎng)諸位?!?p> 扶許冒起身的是白云觀其陽子,號稱白云觀這一代最為出色的煉氣士,這位青署國最有名望的山上修士,一直以來深居簡出,如今出關(guān)的第一件事便是趕到這許家坡,算是還許冒多年來和白云觀的香火情。
老宗師看到這個情景,能讓一代文魁的許冒如此作態(tài),便知事情小不了。
老宗師下手那個煞氣漢子甕聲道:“許翁,到底遇到何事直說無妨,這青署國沒了,可青署國的江湖還在,青署國的道義還在,莫不是那大衍鐵騎不愿放許翁辭官?!?p> 許冒搖了搖頭,“非也,非也,和大衍鐵騎無甚關(guān)系?!?p> 老人此言一出,堂下眾人心里皆舒了口氣,要真是和那大衍鐵騎有關(guān),便是拉上整個青署國江湖,再加上青署國境內(nèi)幾個山上仙門也是無濟于事啊。
老宗師此時也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到底是何事呢?!?p> “哎。。。”
許冒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將那樁天降禍事娓娓道來。
年初開春,去年那支橫掃青署國以南諸多附屬國的大衍鐵騎,突兀的出現(xiàn)在青署國邊境線上,在五國盟軍集結(jié)之時,悍然發(fā)動決死沖擊,竟是一舉消滅五國邊軍精銳。
之后大衍鐵騎更是如入無人之境,不足一個月,青署國覆滅,不到三個月,五國皆無,大衍鐵騎兵峰之盛可見一斑。
許冒做夢也忘不了,自己在京城城頭之上遠遠望去,那黑壓壓的騎兵離合不定,聚合沖擊之時如風卷殘涌,大衍鐵騎的兇悍模樣,實在是老人平生罕見。
這個一心想著執(zhí)掌青署一國權(quán)柄的千年老二,終究還是有份文人獨有的風骨,亡國之情難以言表,在尋死不成之后,悲痛之下,帶著全家老小踏上歸鄉(xiāng)的路途。
而災禍,就是在許家一行人路過銘陵郡郡城之時出現(xiàn)的。
許家坡在銘陵郡路陽縣,從青署國京都到路陽縣,最近最安全的一條路便是途徑銘陵郡郡城,沿著驛道而行,進路陽縣,再穿山而行,最后至許家坡。
雖說青署國覆滅,可是整個青署國境內(nèi)卻并沒有受到多少影響,除了青署國重文輕武幾乎沒有多少反抗勢力之外,還有就是大衍王朝也吸取了去年覆滅各小附屬國肆意縱兵造出滔天殺孽的經(jīng)驗。
這次大衍鐵騎連滅五國,主要以軍事打擊為主,嚴苛約束兵馬,雖說五國之內(nèi)如今是那支大衍鐵騎的首領說了算,可在軍管之下,并未出現(xiàn)太多戰(zhàn)亂下的慘劇。
這也是許冒敢舉家走驛道,堂而皇之返鄉(xiāng)的緣故。
誰曾想,行至家鄉(xiāng)郡城之時,意外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