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條把吃食囫圇掃進肚,拔腿就往其他狗子報的點位跑。
就先這家吧!
油條四肢發(fā)力,前腿一抬一勾,穩(wěn)穩(wěn)地躍上一堵矮墻。
院里,門口臺階上坐著一老漢,身旁蹲著一只雜毛狗。
他吧嗒吧嗒地大口抽著旱煙,一手抓撓著小腿。
細看小腿處一片血淋淋,像被剝了一層皮,應該是舊傷,有些感染化膿。
吐出最后一口煙,他終于下定決心,站起來舉起一旁的石鎖,“這腳不如不要了!”
伴著一聲干脆又沉悶的撞擊聲,老漢閉著眼發(fā)出蛋碎般的哀嚎。
“哦~~”
然而搬起的石鎖并沒有砸到腳,甚至離砸到腳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油條目瞪口呆,這是演的哪一出。
老漢身旁的雜毛狗倒是嚇得不輕,又是一陣狂吠。
“又沒成,這石鎖真不中用,換個別的吧?!崩蠞h睜開眼,又坐下來仔細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腳,確定還是老樣子,啐了一口老痰。
這時老漢看到了墻頭的油條,撿起一塊碎石就擲,“狗東西!”
油條慌忙跳下墻,一溜煙跑了。
真是瞎了我的狗眼,再去剛才崩了玻璃這家看看。
“你個死老婆子讓開!”
“來來來,你個死老頭子給我劃,不劃我?guī)湍銊?!?p> 油條一探頭就看見一老嫗在打一老頭,用掃帚打得老頭滿院逃竄。
“還敢跑,敗家的玩意兒…”
“這日子沒法過了,我今天就和你拼了!”那老頭撿起一片碎玻璃,一臉悲憤地沖向老嫗。
“汪!”
油條還真怕這老頭當場就義,吼了一嗓子。
這一吼確實阻止了即將上演的火拼,老兩口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油條頭上。
“狗東西!”
靈巧地躲過飛來的玻璃片和掃帚,油條也是怒上心頭,打打打,你們繼續(xù)打,“汪汪汪!”
“來咬我呀!讓你們家賠個傾家蕩產(chǎn)!”老頭也是愈氣愈上頭,竟向油條沖過來,只是剛邁幾步,不知是步子邁大了扯著蛋還是情緒過于激動腦充血,兩眼一翻,啪唧撲倒在地不動彈了。
惹不起,溜了溜了。
油條自覺闖了禍,立刻腳底抹油,不顧身后傳來的哀嚎聲:“狗殺人啦!狗害死人啦!~”
…
鐘三川又開始做同樣的事情,他本不必這么做,只是一早被狗追著咬讓他產(chǎn)生一種被窺視的感覺。
他決定讓本就會發(fā)生的事情提前發(fā)生,趁早把局面攪得越亂越好。
“爛腳東果然是最好耍的,現(xiàn)在腳已經(jīng)真的爛了吧。這邊我看先帶誰的節(jié)奏?!?p> ?。ㄧ姈|強年輕時干瘦,又只懂干些重體力活,小腿落下靜脈曲張的毛病,最后表皮潰爛,由是被起了這么個外號。)
“就那個有什么事第一個湊熱鬧的秀逗吧。”
“早點完事,補個早覺,干壞事兒心真累?!辩娙ù蛄藗€哈欠,拿出手機整理自己的面部表情,瞧瞧,還是一如既往地忠厚。
…
“老伯,你別摸電門了?!敝炱M想笑,但努力憋住。
“你們都看到了,我被電了,保險要賠錢!”老伯踩著凳子,一手拿著擰下來的燈泡一手伸進燈座,表情倔強。
胖大嫂已經(jīng)笑出鵝叫,抹了抹眼角的淚,推著朱芃說道:“快去把他弄下來?!?p> 保不齊什么時候來電呢,到時保你原地飛升。
朱芃剛想上前,老伯反應激烈地吼道:“你別過來啊,我就要站在這里讓大家都看到。”
門口這是也圍過來幾位老人,毫不留情地大聲議論著。
“秀逗就是秀逗,沒電還摸電門?!?p> “我看他是假秀逗,知道沒電才去摸電門?!?p> 哈哈哈…
一陣哄笑。
朱芃見老伯不肯下來,想到電表就掛在門口,決定直接去拉了閘算逑。
“笑個頭!老子數(shù)錢的時候你們別眼紅!”老伯在凳子上急的跳腳,一通吹胡子瞪眼。他一見朱芃在拉電閘,又跳著罵道:“你是誰家的小鬼,別動我的東西!”
門口的幾位老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非但一點也沒幫忙的意思,甚至扇風點火,一副坐等好戲的樣子,就差沒人手一袋花生瓜子了,這時他們又附和著那老漢開始紛紛說道。
“對啊,別隨便動別人家東西?!?p> “這是誰家的孩子,面生啊?!?p> “家里沒有大人教吧?”
哈哈哈…
朱芃皺眉,心想別和這幫老頭老媼計較,果斷拉了閘準備走。
“你別走,你給我站?。 崩喜榫w愈發(fā)激動,好像和朱芃有深仇大恨似的。
此時他家養(yǎng)的一條老狗也跟著狂吠,像在給主人助威。
要不是看在洞妖的面子,小爺我才不稀得搭理您們呢。朱芃看著擋道的老狗,那狗有他膝蓋高,仰頭沖著他越吠越起勁,狗嘴里的熱氣幾乎貼在他臉上噴。
朱芃一時間也不敢強行離開,吠聲搞得他心煩意亂,都說養(yǎng)狗的人怕孤獨,這老伯是故意刷存在感呢吧。
他摸了摸鼻子,嗅了嗅,有股怪味,好嘛~這就是空氣里彌漫著火藥味的意思。
不讓走?那就陪你們玩玩!
朱芃掏出手機,打開錄像功能,舉起對著老伯,吆喝道:“走一走看一看勒,這有個老伯摸電門誒~你問他有啥想不開,他說騙保好發(fā)財~”
“誰騙保!你給我把手機拿過來!”
“有本事你過來啊?”朱芃繼續(xù)舉著拍視頻,“我把這個發(fā)到網(wǎng)上,讓大家伙都開開眼~”
“你…你!”老伯終于拿出了燈座里的手指,慢慢蹲下想爬下凳子。
老伯歲數(shù)大了身體僵硬,尤其是久站后,他一個趔趄就弓著腰地往下載,站在一旁的胖大嫂眼疾但手不快,只來得及接住他的脖子。
老伯雙腿一蹬,正好插入板凳腿連中間。
“啊呀~”
他吃痛,借著下落的勁一把推開勾住他脖子的胖大嫂,二人雙雙跌倒在地。
“你們過來害我!”老伯面部五官收攏,擠成一朵菊花,哀嚎連連:“我的腳斷啦~疼啊~”
朱芃忙去扶起胖大嫂,拉著她想離開這兒再說,再待在這里他可真的要上頭了。
“你們不準走,你個小鬼都是你搞的事?!眹^的老媼攔住胖大嫂,“小胖,他是誰家的???”
朱芃此刻真的按不住火了,很想回她一句關(guān)你p事!
胖大嫂搶先說道:“他是明菜的表侄,叫芃芃。我們當然是來做好事的!不是我們,他遲早電死自己?!?p> “哦~我還以為是誰呢?這么老三老四的,原來是個外姓人!”圍觀的小老頭抓住朱芃的胳膊,“你打傷了人,別想走!”
老媼用眼神剮了小老頭,說誰外姓人老三老四呢!
小老頭自知失言,直著脖子又對朱芃發(fā)飆:“你個小鬼,欠調(diào)教!”
“啊~疼??!”那邊倒地的老伯嚎得更大聲了。
朱芃一抬手甩開小老頭,還沒來得及說話,老媼尖叫起來:“還敢還手,來人哪!打人啦~”
小老頭指著胖大嫂問道:“人是你帶來的,你和他什么關(guān)系?”
胖大嫂胸口一陣起伏,簡直要被氣哭,“閉嘴!”拉起朱芃就往外跑,對著沖過來作勢欲咬的老狗吼了一句:“滾!”
老狗一個激靈,夾著尾巴躲墻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