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十分安靜，林先看著窗外紛飛的大雪，扎針的左手放在身側，早已凍得有些麻木。
外面?zhèn)鱽硪魂嚹_步聲，她這才回神，轉回頭設置了一個二十分鐘的鬧鐘，縮進被子里閉上了眼睛。
林先只能平躺著，日光燈的光線打在眼皮上，她煩躁地掀起被子蓋住了眼睛，卻完全沒有睡意。
病房里的掛鐘發(fā)出“滴答”的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門突然被人推開，手機鬧鐘也突兀地響了起來。
林先伸手的時候，已經有人幫她按掉了鬧鐘。
掀開被子，穿著大衣提著保溫飯盒的譚知白出現在眼前，林先愣了一下，“老師？你怎么在這?！?p> 譚知白在病床上摸索著推起小桌，把保溫飯盒放在上面，他頭上、肩上的雪還沒化，此時把他的頭發(fā)打濕了一小片，狼狽地貼在額頭上，“我去你學校找你，你室友說你在醫(yī)院，我就過來了?！?p> “闌尾炎？怎么不跟我說?！?p> 他一邊把大衣脫下來放在床邊，一邊捋了捋頭發(fā)，語氣溫柔。
林先喉嚨里梗了一下，哽咽道：“我以為你很忙，所以沒有叫你?！?p> “忙是挺忙，不過你不是馬上要過生日了嗎，我就過來陪陪你?！弊T知白似乎有點不太適應醫(yī)院里升騰的暖氣，挽了挽袖子，打開保溫飯盒，“先把午飯吃了吧，你室友跟我說現在只能吃流食是吧？”
飯盒里是還冒著熱氣的生滾牛肉粥。
一邊吃著粥，林先似乎被熱氣熏紅了眼睛，問道：“那你是過來給我過生日來了啊？”
譚知白道：“本來還想給你個驚喜，都訂好了餐廳，看起來也不用去了，你也吃不到?！?p> “我媽可能都記不住我的生日?！绷窒热饴榈卣f，“我愛你?！?p> 譚知白平白起了雞皮疙瘩，嫌棄地說：“你還是別說了?！?p> 林先也笑起來。
吃過飯林先最后一瓶藥輸完，護士來給她拔針，臨走前多看了譚知白幾眼，笑道：“小姐姐男朋友真有氣質，對你還這么好?！?p> 兩人也沒多解釋，目送護士出去。
病房里又安靜下來，譚知白從包里翻出一個充電式熱水袋，待熱起來就放到了林先的懷里，“暖暖手，先睡一覺，我出去一趟。”
林先點點頭，把熱水袋放進被窩里，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
再次睜開眼睛，林先有些恍惚，頭頂的燈光有些刺眼，她想要抬頭遮一遮，牽動了胸前的傷口，疼得“嘶”了一聲。
一旁的張子玉起身走到林先病床前，溫柔地笑道：“你醒了，我去幫你叫醫(yī)生?！?p> 林先點點頭，打量起這個房間。
整個房間都是純白色的，只有窗簾是淡淡的粉，窗外是夕陽下熠熠發(fā)光的海面，遠處還停著幾艘護衛(wèi)艦。
她身上穿著一套舒適的病服，扣子被解開了幾顆，胸前束著繃帶。之前的事在腦海里回放，林先痛苦地閉緊了眼睛，再次睜開時眼里都是恨意。
走廊上傳來腳步聲，有人走進了病房。
張子玉帶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進門，正是一臉疲色的唐歆，他看到林先醒了，臉上帶著笑，正要說點什么，卻被林先打斷。
“王申呢？”林先問。
唐歆楞了一下，為難地說：“我不知道。小先，我先幫你檢查一下傷口，小玉也在等你消息?！?p> 沉默了一會兒，林先道：“好的?！?p> 在唐歆檢查的空隙，張子玉說道：“林小姐，直升機上的事我們都聽說了，我相信軍方會有決定的，現在你還是先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你的槍傷差點貫穿了心臟。”
“你未來一個月都將在研究所度過，直到你身體健康能配合研究，我們才能讓你自由行動，在此之前希望你能配合唐醫(yī)生的治療，可以嗎？”
林先原本想搖頭，但在張子玉溫和但又無法拒絕的目光下，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不出三天，林先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在張子玉和唐歆驚訝的目光下起身走了兩圈，她自己也驚訝道：“有點奇怪，不是嗎？”
張子玉好看的眉輕輕皺了一下，伸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問道：“你現在可以跟我去一趟實驗室嗎？”
兩人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一扇門旁邊，張子玉拿出一張卡刷門，兩人上了一個電梯，隨即又穿過一條海底的走廊，路上偶爾能遇到行色匆匆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
最后一道虹橋門打開，里面是明亮的大廳，不少人在各種各樣的機器前忙碌，一個頭發(fā)花白帶著眼鏡的老年男子轉頭看了看兩人。
林先驚訝道：“您是，劉中銘博士？”
那老年男子點了點頭，掛著溫和的笑，上前握了握林先的手：“你好，我是劉中銘，預定采樣時間應該是兩周后，你們怎么今天就過來了？”
張子玉把情況說明了一下，劉中銘看向林先的眼神多了幾分探尋和激動，忙道：“你跟我過來?！?p> 周圍聽見動靜的研究員紛紛側目，其中一些已經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準備過來看一眼。林先在偌大的實驗室里找了一圈，終于看到了穿著同樣的白大褂的李思瑜，兩人隔的很遠，只能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劉中銘帶著林先走進一個消毒室，用機器抽了林先的一管血，隨即面帶興奮地自顧自開始了DNA檢測。
用棉球按著針眼走出實驗室的時候，林先尚還有點懵。張子玉溫和地解釋說：“劉中銘博士是疫苗的主要研制人之一，他一向熱衷研究，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倒沒有，我只是以為你們的試驗耗時會很長?！绷窒日f著，又試探著問，“那我現在可以出去了嗎？”
張子玉嗯了一聲，“當然。”隨即介紹道：
“你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南?；氐闹行?，整個南海基地都是圍繞著這個研究所建造的，整個基地是一個六邊形，中心的研究所是一個小型的六邊形，在海面的只是很少一部分，研究所一共有十二層，兩層在海面，作為研究人員的住所和食堂，海底下則是十層的實驗室，每一層都對應著不同的研究項目。疫苗研制實驗室在最下面一層，也就是第十層?！?p> “研究所和外面的基地中間隔著一片海，有六條通道連接外部，外面的部分又是六個不同的分區(qū)，都是收容所和民生部門所在，北面就是基地的屏障——軍部?！?p> “如果你是要去找你的朋友們，他們應該都在第一個收容所，我可以帶你過去，你也可以自己過去，通道間有電瓶車可以乘坐。”
張子玉從包里拿出一張與交通卡大小一致的卡片遞給林先，與交通卡不同的是，這張卡沒有印上任何文字，只是一張單純的白卡。
他解釋道：“在這里都是刷這種通用卡，你的級別比較高，可以去除軍部以外的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