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丸剛整理好床鋪,忽聽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惠然和寧珠手挽著手笑嘻嘻出現(xiàn)在面前,“我們睡不著,想著過來找你說會兒話?!?p> 說著,兩人進(jìn)了門,毫不客氣地跳上了床,仰著臉看素丸。
素丸笑道,“這床也寬敞,我們就躺在一處,說說話也是好的!”
三人果真各自裹了被子,躺了下來,扯東扯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全然不知時日過。
惠然朦朦朧朧,似睡半醒,沉浸在一種十分舒適的意境中,突然,寧珠提高了音量,把惠然嚇了一跳,道,“你這個大蚌子,把我心都嚇?biāo)懒耍 ?p> 她話一出口,把寧珠和素丸逗得咯咯直笑。
“你這個耳廓狐,膽子真是小!”寧珠笑著也不忘扳回一局。
素丸回憶起剛見到耳廓狐的情形,不由得歷歷數(shù)了起來。
惠然聽了,抱著素丸的胳膊道,“可真是幸運,讓我遇到你,我到現(xiàn)在想起那個兇巴巴的一心要殺我的兇丫頭還心悸呢!”
“你的幸運豈止是遇到素丸,還有我呢,”寧珠道,“你不記得了,上次是我把你從那個兇丫頭手下救下出來的呢!”
“遇到你們兩個,我就是雙重幸運呢!”惠然笑道。
寧珠突然提高了音量,“三重吧,不是還有個辰光熙!”
“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猝不及防聽了那個名字,惠然一下子臉紅了,好在有夜幕的掩護(hù),“我只要有你們兩個在身邊就夠了!”
“是嗎?”寧珠“騰”一聲,坐了起來,在暗黑中摸索著,說道,“我倒要問問看你的心是不是也這樣想!”
“?。 被萑淮蛑鴿L兒閃躲著,兩人鬧成一團(tuán)。
素丸被兩人夾在中間,當(dāng)成了擋板,不由得也笑了起來。
突然,暗夜中閃過一道亮橘色的光芒,同時一股強(qiáng)大的氣流沖擊,將惠然和寧珠同時沖撞了出去。
素丸一驚,忙跳下床,燃了燭火,看見寧珠已經(jīng)站了起來,揉著腦袋,一臉驚恐地望著某個地方。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惠然仍昏倒在地,她的心口處,一個烈焰掌印,烈焰蔓延至了她的全身,她猶如烈焰正中的一朵花兒。
素丸近前,只覺得那烈焰灼人,伸手去拉惠然,惠然卻好像虛空一般,觸不到,碰不著。
寧珠抓了衣襟,使勁地想要把火扇滅,結(jié)果烈焰越扇越旺。
“澆不滅的,”素丸見寧珠端了水盆,忙制止她,“這不是普通的火?!?p> “我又惹禍了!”寧珠將水盆拋擲一邊,雙手捂了臉,躲進(jìn)了素丸懷里。
“你剛剛做了什么?”素丸柔聲問道。
“我不知,”寧珠搖搖頭道,“黑漆漆我什么都看不到,只是聽到了很壓抑很壓抑的呻吟聲,我循聲摸去,下意識地好像拔開了什么,拔開的一瞬,迸發(fā)出一股沖力把我們撞開了!”
“她不會有事的,”素丸見那烈焰雖烈,惠然臉色卻越發(fā)紅潤有澤,“這烈焰是育她的!”
“可是一切妖物不都是怕火么?”寧珠有些困惑。
“她不是妖,”素丸拍著寧珠的后背安撫她,“她有最純正的魔尊血統(tǒng)!”
寧珠搖搖頭,道,“可是在我被彈出去的一瞬,我看到她的臉變成了妖王舜吾!”
素丸看向?qū)幹?,似乎在跟她確認(rèn),寧珠自信地點點頭,“相信我,是真的!”
“可是舜吾已經(jīng)法力盡廢,送回昆侖山去了,”素丸皺著眉頭,思來想去,只是想不明白。
“看!”寧珠拉了素丸,上前兩步,只見烈焰慢慢褪了,惠然慢慢睜開眼睛。
“我這是怎么了?”她驚坐起身,只覺渾身酸楚,努力地回想著剛剛發(fā)生的事。
“你到底是誰?”寧珠躲在素丸身后問道。
“我?”惠然憶起了她們夜談的情節(jié),指著自己的鼻尖笑道,“惠然呀!你是不是又在捉弄我?”
素丸將寧珠拉到身旁,勸道,“你們兩個都跟魔族有關(guān),在一起產(chǎn)生些感應(yīng)倒也說得通,只不知,惠然和妖王是什么關(guān)系!”
“你不是告訴我說妖王是我叔公么?”惠然問道,“我暈倒在地跟妖王有何關(guān)系?”
“你可是問了個我們也迷惑的難題,”寧珠歪著腦袋看惠然,越看越覺得陌生。
“我可是累了,渾身酸痛,”惠然打了個哈欠,“還是回床上睡一覺吧,反正天色尚早!”
說著,她去拉寧珠的手,寧珠一閃,躲開了,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道,“你覬覦了我很久了,我可沒傻到把自己這頭羊送到你的虎口中去!”
“這又是說什么混賬話,”惠然笑道,“剛剛還說自己是蚌,我是狐,怎么眨眼間我們兩個就變了物種?”
“別理她,”素丸推推惠然道,“你只管床上睡去!”
“那你呢?”惠然問道。
寧珠一把拉過素丸,防備地看著惠然。
惠然感受到了寧珠的不友好,溫和一笑,徑自上了床,蓋上被子,合了眼。
“我是睡不著的,”寧珠見素丸指了指床,未等她開口,先搶話道,“你也不要過去睡!”
說罷,又附在她耳邊道,“萬一是妖王,我們不就吃了大虧?”
“那我們就這樣站到天亮?”素丸被她的話逗樂了。
“到我屋去!”寧珠拉著素丸往外走。
“我也去!”惠然一掀被子,站了起來。
寧珠也不言,也不動,等惠然到了門口,寧珠開了門,站定一側(cè)。
惠然欣然邁了出去。
寧珠突然“嘭”一聲,將門掩了。
“喂!”惠然在門外拍打,“為什么把我關(guān)在門外?!”
“寧珠,把門打開!”素丸見寧珠如此無禮蠻橫,很是不滿。
“偏不!”寧珠扭著脖子道。
“你太粗野不講理了!”素丸難得會罵人。
“就不!”寧珠依舊斬釘截鐵。
“算了算了,”惠然在門外道,“我還是回自己屋睡就好了!你們也別吵了,安安穩(wěn)穩(wěn)再睡會兒吧!”
說完,果真就靜寂了。
過了一會兒,寧珠悄悄打開一道縫兒,向外看去,果真不見了惠然。
“搞定!”寧珠拍手笑道,“終于趕走了她!”
“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欺負(fù)人排擠人是不對的,”素丸仍有余怒,“惠然是我們的朋友!”
“我知道,”寧珠跳到床上,躺了下來,“我也不想,沒辦法,誰讓她身份不明呢?!”
說罷,雙手捂了耳朵,用這種赤裸裸的對抗方式來表達(dá)她的意愿:我不想聽你再講!
素丸嘆了口氣,走到了床邊。
寧珠一骨碌爬起來,抱了素丸的脖子,撒嬌道,“你偏心惠然!”
“就偏心!”素丸加重了語氣,“惠然人溫柔善良,通情達(dá)理,誰不喜歡!”
“哼!”寧珠將了將鼻子,“明早起來,我也溫柔善良,通情達(dá)理就是!”
素丸扒開她的手,不理睬她。
寧珠見素丸躺了,便也躺了下來,碎碎念念,只是念叨自己對惠然冷漠的緣由,素丸見她有改過之念,臉上含笑,不知不覺,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在她安然沉睡時,房間里響起“咕嚕咕嚕”的聲音,那是素丸的臉在呼吸,那張布滿麻點兒的灰褐色的臉,肌肉輕微地扭動著,好像是極力想褪去老皮的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