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月回到海神宮的時候,素丸已經(jīng)醒了,正一個人躺在床上,望著空中發(fā)呆。
昆月輕輕走到床前,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這下我可真成了名副其實(shí)的丑姑娘,”素丸是笑著說的,可是分明有一大顆眼淚從她眼角滑落。
昆月握了她的手,緊緊地緊緊地,將那雙小手攥在手心里,恍惚間,她又變成了那個小小的需要他呵護(hù)的小女孩兒。
他輕聲道,“我會尋遍天下名醫(yī),治好你的臉。”
素丸仿佛被他的話驚醒,突然看了他,坐起身來,眼神有些驚恐,“你受傷了?怎么滿身的血?”
昆月?lián)u搖頭,“這是你仇人的血,我殺了那滿營的士兵為你報(bào)仇!只可恨,我沒找到那下令用刑的隊(duì)長?!?p> 素丸聽了,突然從昆月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捂著臉哭了起來。
“你放心,他不會逍遙多久的,我一定會找到他,為你報(bào)仇的,”昆月忙雙手握了她的手腕兒,安慰她。
她搖搖頭,滿臉淚痕,“我不想你變成這個樣子,我不想看到你為了我變成這個樣子!”
她的話,如一根針扎了昆月的心,他半晌兒沒有回過神來,喃喃問道,“我變成了什么樣子?”
她望著他,眼神幽怨而失望。
他無法忍受那樣的眼神,仰著頭,苦笑道,“我只是想守護(hù)你。”
“血流成河的守護(hù),有什么意義?!”素丸靜靜看了他,雙手捂著胸口,淚水忍不住又流了下來,“他們對我用刑的那晚,我看到過人心的惡,我以為我們跟他們不一樣,可是昆月,為什么他們對我的惡行讓你做出了比他們還要恐怖的事情!我們不是壞過他們很多?”
“不,不,”昆月忙著去擦她那流不止的眼淚,“我們是好人,不是壞人,我們只是懲罰壞人,不讓他們繼續(xù)作惡,我們是好人?!?p> 素丸把臉埋在雙膝上,抱頭抽泣。
昆月只得靜靜看了她,他忽然想起小時候,她的話“樹會疼”“花花草草的家沒了”,她依舊是那個惜生的她,初心未變。
想到這里,他的嘴角上揚(yáng)起好看的弧,他越發(fā)覺得自己做得對,在心里,他默默對她說道,“為了你,殺盡全天下我也愿意!”
兩人就這樣各懷心事,靜默了不知道多久,一束光亮點(diǎn)破了沉默。
是隱飛拿了蠟燭走了進(jìn)來,在她們身后,跟著辛圖。
隱飛見屋內(nèi)氣氛怪異,開口道,“怎么,見我們來了就沉默,怕我們偷聽了你們的甜話?”
素丸抬起頭,眼睛紅腫得像個桃子。
“素丸姑娘,本來以為天后會回來,所以不便收留你們,現(xiàn)在收到消息,天后隨天帝回了天庭,你大可在這里安心療養(yǎng),”辛圖道。
素丸還未開口,昆月?lián)屜鹊?,“不必勞煩,我一會兒就帶素丸走?!?p> “你們要去哪里?!”隱飛以為素丸和昆月商定好了,忙問道。
“回軒轅宮,”昆月道,“你幫素丸梳洗一番,換上衣衫,我們即刻就走?!?p> “不走,”素丸聲音不大,但很堅(jiān)定。
隱飛的視線在兩人身上移來移去,勸道,“素丸身子未痊愈,不妨過一兩天再走?”
“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半步!”昆月沒有理睬隱飛,盯著素丸道,“除了我,沒有誰能保護(hù)好你!”
素丸搖搖頭,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靠去。
昆月見狀,一把掀開被子,徑自將素丸抱了起來,邁步向外走去。
“放開我,我不跟你走!”素丸掙扎著,喊道。
“我給過你機(jī)會,我放手讓你隨心所欲,可是結(jié)果呢,”昆月盯著懷里的素丸,一雙眼睛瞪成了銅鈴,吼道,“你多少次深陷險(xiǎn)境?你哪一次不讓我提心吊膽?這次,你的臉已經(jīng)被人毀了,下次呢?!我不敢再放你走!你要安安全全待在我的身邊!”
“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隱飛見素丸要說話,忙拉住她,搶先勸道,“你現(xiàn)在法力盡失,沒有能力保護(hù)自己,況且江湖險(xiǎn)惡,防不勝防。”
“放我下來,昆月,”素丸一肚子的話想說,但她知道,說出來也是白說,她曾三番五次對昆月說,他只是執(zhí)著不聽,再說,又有什么意思?
昆月置若罔聞,抱著她,仍大步向外走。剛走出海神宮,突然,見宮門前聚集了眾多的海族百姓。
他們見了昆月,振臂高呼,“英雄好!”“恩人多留些時日!”“恩人哪,不要走!”……
昆月被眾人圍著,寸步難行,尚自困惑著,一個螃蟹男湊到他身邊,看了一眼素丸,渾身一抖,忙將視線移向昆月那張好看的臉,笑著解釋道,“恩人,您端平的那個兵營就是我們的仇敵,他們來我們海神宮抓人搶人,擄走我們的親人朋友,這下可好了,您把他們鏟除了,真算是我們的大恩人,我們舍不得您走,您留下來,讓我們盡盡地主之誼!”
素丸皺起了眉頭,她知道海族生靈最是薄涼,沒有什么親戚朋友的概念,只懂自己覓食果腹呼呼大睡,其余一切人事皆不放在心上,這就是為何鳥族叛軍能暢通無阻,源源不斷從海族獲取兵力的原因之一了。
昆月雖沉浸在贊美的喜悅中,尚還不足以忘形,一邊笑著,一邊護(hù)著素丸擠開眾人,還是要走。
“聽說你找我?”突然,身后響起一個聲音,眾人回頭一看,尖叫著四散逃逸。
“這就是那兵營的隊(duì)長,”丙火不知何時從何處跑了進(jìn)來,竄到昆月身前,指著那說話的白衣少年,說道。
素丸搖搖頭,還未解釋,丙火已經(jīng)伸了手,從昆月懷里接過素丸,對昆月道,“我先幫你照顧她!”
昆月果真將素丸給了她,自己飛身向前,去攻擊那白衣少年,白衣少年虛接一招,轉(zhuǎn)身就跑。
昆月緊追不舍!
素丸忙從丙火懷里跳下來,要去追昆月,被丙火一把拉住。
“怎么回事?”隱飛和辛圖也趕到了,問丙火。
丙火神秘一笑,扯了素丸向前跑去。
隱飛不放心,跟在身后,只可惜,一會兒功夫,不見了丙火和素丸的身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