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前,電話是周嵐打過來的。
阮粟剛接通就聽見她冷厲的聲音響起:“西米,媽媽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和我先商量一下。你知不知道你不參加這次的校園音樂節(jié)意味著什么?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你拉不出曲子了!”
過了一會兒,阮粟才抿著唇角,聲音很輕:“這本來就是瞞不住的事。”
周嵐加重了聲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生氣:“阮粟!”
阮粟垂下睫毛看著地面,沒有說話。
電話里沉默了很久之后,周嵐才繼續(xù)開口,有些無力:“西米,媽媽已經在給你找心理醫(yī)生了,在這之前,你需要自己去調整。離校園音樂節(jié)還有半個月,你不能就這么放棄。上次慈善音的慈善音樂會雖然有袁阿姨給你圓場,但是你的狀態(tài)大家都看的很清楚……”
周嵐話說到一半,無聲嘆了一口氣,放緩了語氣,“媽媽不是怪你的意思,只是柯蒂斯音樂學院如果知道你現在是這樣的情況,很可能會重新考慮到底要不要錄取你。西米,媽媽知道大提琴一直是你喜歡的東西,你也不會放棄。所以你一定要打起精神來,知道嗎?”
后面周嵐又說了什么,阮粟沒有聽清楚,只是看著纏繞著欄桿爬陽臺上的一朵小花。
她也很想這樣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束縛的生長。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里沒了聲音,阮粟慢慢垂下手,無力感遍布了全身。
如果她真的只是一個機器該多好,只需要按照指令服從。
要是電耗光了,充上就可以。
阮粟閉了閉眼,睫毛輕輕顫動著,等她睜開眼時,卻感覺面前有陰影罩下。
是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
她下意識抬頭,映入眼簾的便是男人漆黑深沉的眸子。
阮粟心里仿佛有什么東西扯動了一下,她扯出一抹笑:“我還有點事先回去了,奶奶那里我就……”
她話還沒說完,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沈燃的聲音低低在耳邊響起:“阮粟,下雨了?!?p> 所以,她不用勉強自己笑,可以肆無忌憚的哭出來。
雨聲越來越大,逐漸淹沒了周圍的所有聲音。
阮粟終于控制不住自己,拽著他的衣角低低啜泣出聲,到后面,哭聲越來越大。
沈燃手放在她背后,輕輕撫著。
時不時有幾滴雨落到陽臺上,打濕了他的手臂。
很長的時間里,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阮粟哭聲變小,她抽泣著出聲,嗓音是沙啞的:“我也想調整自己的狀態(tài),也想做到最好,可我真的努力了……我不想放棄,但我卻什么都做不了……”
沈燃低聲:“這些都不是你的問題,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阮粟手拽得更緊,哽咽道:“可我應該要做的更好,才能不讓他們失望……”
她每次一拿起大提琴,腦海里閃過的都是那天在舞臺下所有人臉上的神情。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那些模糊的面孔逐漸成為她所有壓力的來源。
那個錯了的調子,無數次的回響在她腦海里。
“阮粟,沒有人能一次錯都不出,真正喜歡你的人,不會因為你的一次失誤而離開,他們只會更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