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p> 吳明倒吸了一口涼氣趕緊從地上爬起,又是瞥了一眼自己的膝蓋,沒有大礙,只是褲子破了,皮被磨破了一點。
他又是回頭看了一下是什么絆倒了自己,發(fā)現(xiàn)絆倒自己的竟然是一束倒在地上棍狀的黑氣。
“邪氣?!?p> 雖然吳明從不曾見過這黑氣,但他還是一下子叫出了它的名字。
而那邪氣又是瞬間擴(kuò)大,朝著吳明撲了過來。
吳明一時之間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已經(jīng)懵了的他甚至聽見邪氣在不斷地重復(fù)著靈根二字。
就在邪氣要撲到吳明身上的瞬間,吳明只覺得自己的右眼又一次顫動起來,甚至還伴隨著一絲絲的疼痛。
一瞬之間,那撲過來的邪氣就如同柴被火點燃了一般,它的渾身被一層憑空出現(xiàn)的金炎燒灼著。
再是,宛若一個身上著火的人,在地上不斷地翻滾。
“金炎?!?p> 吳明口中喃喃,看著在地上撲騰著的邪氣又望了望四周籠罩著村子的火海,失了神。
“這里的一切難道都是我做的?不。不可能。”
突然,吳明回想起了之前自己睡覺之時做的夢,那劇烈燃燒的樹,與這片火海的氣息是何等的相似。
他的心中雖震顫無比,但他還是起身繼續(xù)去尋找王叔、夏叔。
要是他們兩出了事。吳明無法想象。
沿著處處是黑灰的坑洼不平的泥土路,吳明一邊叫喊著,一邊環(huán)顧著四周。
在隱約之間,吳明聽到了一陣狂笑,這聲音吳明很熟悉,是夏叔的。
他心中一喜,加快了速度朝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沒過一會,吳明便見到了夏叔,只不過此時的他,身上穿的衣服已經(jīng)是破爛不堪。
并不像是被燒火燒的,更像是被撕扯的。
“夏叔。”
靠近夏叔的吳明輕輕地叫了一聲,夏叔聽到了吳明聲音,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吳明。
只見夏叔的雙眼猩紅無比,身上還有血跡。
吳明雖被嚇了一跳,卻是連連問道:“夏叔,村里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會著火,王叔呢?!?p> 他的心中知道村里著火有極大的可能和自己有關(guān)系,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萬一,這火與他沒有關(guān)系呢。
夏叔走近吳明,伸出手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吳明,對不起,你王叔,死了。村里,現(xiàn)在只剩下你我活著了?!?p> 吳明聽罷,瞳孔一縮,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信,結(jié)巴著:“難道是因為這火?”
夏叔卻是搖了搖頭,仰面而笑。
“這火燒得好啊,真乃天上的神火呀,燒的好呀?!?p> 笑完,夏叔安靜了一陣子,像是冷靜下來了,他朝著吳明述說了起來。
“還記得我白天跟你說的我們這里有臟東西的事情嗎?”
吳明點了點頭,目光卻仍是很不甘心地在火海里搜尋著那個令他很是熟悉的身影。
“那晚,我的家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個邪人,他們只有人的輪廓,沒有臉,沒有皮膚?!?p> “我妻不幸沾染到了他們身上的一點邪氣,她的血肉竟逐漸消失,身上也開始泛出邪氣?!?p> “眼看著她即將變成邪人,我持刀結(jié)束了她的生命?!?p> 夏叔嘆息了一口濁氣,慢慢地回憶著。
吳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敢開口說什么,夏叔的這種做法,是對是錯,小紅并沒有教過他。
“在我逃跑之后,我遇到了一個修真者,也就是人們口中的仙人。真人的的確確除了邪。誰曾想,沒有除盡。”
“今晚,我與你王叔本在屋前喝著酒,忽然看見一層層黑氣籠罩了我們的村子,而村民們都被邪氣侵蝕。”
“我兩都是武者,于是我們的手中,沾滿了血腥。奈何村民實在是太多,而邪人更是在被打散之后,能重新凝聚?!?p> 吳明聽著聽著,對著已是老淚縱橫的夏叔不知道該說什么。
夏叔則是在哭泣之余,不停地揪著自己散亂的頭發(fā)。
“緊接著,神火突然出現(xiàn),凡邪氣所在,皆是熊熊火海?!?p> “萬萬沒想到,你王叔一個不小心,身上也沾上了黑氣,那神火,也沒有放過他。”
夏叔抬起手臂,用手背抹了一把眼中的淚水,然后狠狠地垂著自己胸腔。
隨著兩聲劇烈的咳嗽,夏叔的嘴中竟是吐出了血。
“我本以為真人已經(jīng)解決了這些妖魔鬼怪,是我害死了我的兄弟?!?p> “當(dāng)年我們拜把子時說過,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今日,我又有什么臉面茍活于世?!?p> 夏叔停止了哭泣,只是靜靜地看著吳明。
雖說吳明心中也是難受萬分,但是此時他還是安慰夏叔。
“夏叔,這不是你的錯,你不是有意的?!?p> 夏叔搖了搖頭,反駁著吳明的話。
“你還小,但有些道理也應(yīng)該懂了,世道不平,唯有義之一字還能拯救人們不斷降低的準(zhǔn)則?!?p> “今日我若不義,那么以后,我將不配為人?!?p> 吳明聽著聽著,心中有了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他只見夏叔在四處地張望。
忽地,吳明的眼中發(fā)現(xiàn)了最后一團(tuán)存在于地上的邪氣。
“不,不要?!?p> 吳明驚呼,想要動腿拉住正朝著那邪氣奔跑過去的夏叔,可是他卻一陣吃痛跌倒在地。
原來之前跌倒的時候,他只看見自己一條腿的膝蓋磨了一層皮,卻沒發(fā)現(xiàn)另一條腿的膝蓋正鮮血直流。
由于精神緊繃,他沒有感覺到疼痛。
此時,站立了一陣子的他,開始愈合的傷口,隨著他膝蓋的行動,重新崩裂。
吳明咬緊了牙齒,疼痛,讓他的行動無比艱難,他根本追不上作為一個武者的夏叔。
夏叔,就在吳明的眼皮子底下,撲到了那邪氣的上面,而那邪氣瞬間附到了夏叔的身上。
之后,夏叔又是一陣狂笑,奔向了金色火海。
“不?!?p> 吳明一瘸一拐的靠近夏叔,只不過,金色的火炎讓他無法靠近。
“吳明,我還有一個女兒,在我妻遇害的那個晚上,她在熟睡什么都不知道?!?p> “現(xiàn)如今,她早已被我送到平陵城李密那里去了,還請你以后稍稍能保護(hù)一下她,我屋子里桌上的劍便是信物。”
夏叔靜靜地矗立于火海之中,面色淡然,嘴角上揚(yáng)。
吳明朝著夏叔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后親眼看著夏叔在金炎當(dāng)中消失,連灰燼都沒有留下。
之后,吳明便呆坐在了原地,這一坐,便是太陽東升,涼風(fēng)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