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寧從未見過這樣的伯邑,他原本云端高陽,不染塵埃,好似世事皆在掌握之中,如今這樣無措,倒像神仙跌落凡間,滿眼的煙火氣息。
云寧笑問道:“如今春年籌備正是忙碌的時候,他們遍尋不著大公子,可不是要急死?”
伯邑握著云寧的手說道:“誰都沒有見你重要!今日不來,心神不寧?!?p> 接過云寧遞來的茶湯,品了一口,說道:“今天一天滴水未進,這是第一口。喝完還有一夜的車馬勞頓??!”
云寧頓住了,問道:“你今天要回去?”
伯邑將茶杯遞給她,攏了攏衣襟,說道:“不然呢?明天春年第一天,大公子不在,成何體統(tǒng)?。 ?p> 云寧說不出什么,他有他的職責(zé)與使命。能夠任性前來,已是至純至性。
伯邑在云寧臉上輕輕擰了一下,連擁抱都不敢,說道:“阿寧,我走了!”
說罷,窗口一陣風(fēng)灌進來,吹散了那股蘭香。
云寧被一陣喜慶喧天的聲音吵醒了,天色還未大亮,奴仆們都在有序的忙碌著,到處都能聽見問好的聲音。
云寧從枕下摸出那個黑盒子,用力攥了攥,開始準(zhǔn)備起床了。
待穿戴整齊,紫璃在外邊敲門,端著熱水進來。云寧洗漱完畢,喊著青冥,先去正廳給侯爺及夫人磕頭問安。
侯爺還是一副淡然的樣子,夫人卻是喜笑顏開,連連叫人將他們扶起來,給二人封了大紅包!
然后是紫璃單獨跪拜,夫人拉著紫璃的手,心里盤算著要將紫璃認(rèn)做義子,好讓他們在族中場合能夠得到一樣的對待。
全了冀州候這邊的禮節(jié),云寧三人回了院子,那里有自己的貼身甲兵,也正興奮的等著給三位將軍問安。
云寧居于上座,青冥、紫璃分左右兩邊,侍衛(wèi)們聲如洪鐘,祝三位將軍新的一年大展宏圖,福澤綿長!
分別給侍衛(wèi)們分發(fā)了紅包,道聲辛苦,眾人都散去,只剩下三人。
紫璃將忠勇護國大將軍及夫人的牌位請出來,燃上香燭,云寧與青冥對著牌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青冥抓著云寧的手問道:“阿寧,如今我們又長了一歲,不如我們當(dāng)著父母的面,先稟了婚期,稍后我再去求一下夫人,將她為我們主持,你說可好?”
云寧掙脫開青冥的手說道:“青冥,這事我們稍后再說,不要擾了父母神明清靜?!?p> 青冥說道:“阿寧,這是我們的父母,他們聽到我們的婚期,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會嫌棄我們打擾?!?p> 云寧站起來拉起青冥,說道:“青冥,你先起來,我們細細商量了再行稟報也不遲啊?!?p> 青冥冷冷一笑,說道:“好啊,今天咱們就把章程商量出來,好做稟告?!?p> 紫璃說道:“青冥,你冷靜一些,婚姻大事豈能草率決定?若阿寧不得歸,便也罷了,如果她父母健在,無論如何也不是兩個黃口小兒一拍即合就能定下來的。
你看侯爺雖然不冷不淡的,但是給我們提供的便利一樣不少,可見他不過是面上的冷淡,為了避嫌。
而夫人就更別說了,好不容易親生女兒回了身邊,你讓阿寧不稟告于她,就私定終身嗎?你這樣逼迫,陷阿寧于何地?”
青冥崩潰的大喊道:“是,我不理智,我逼迫阿寧!可是我能怎么辦?我愛阿寧愛了十幾年,原先在邊關(guān)時還覺得她就是我一人的,可如今那么多人涌出來,都要阿寧去關(guān)注,她分在我身上的精力少的可憐。
現(xiàn)如今,我們的院子隔了那么遠,我?guī)讜r吃飯,幾時睡覺,幾時醒來,開不開心,有沒有與人爭吵,她都不知道,再過幾日,怕是侯爺給她另外定了親事,那我算什么?我這十幾年算什么?”
紫璃氣得眼冒金星,這人蠢起來簡直無敵!
但仍然耐著性子勸道:“你胡說八道什么呢,侯爺怎么可能會給阿寧定親?阿寧能夠活著已是大幸,難不成還要她光明正大的嫁人生子嗎?那光這女扮男裝之罪就夠株連九族了,侯爺對阿寧這么冷淡也是在保護彼此啊!你這樣嚷嚷,是要鬧得人盡皆知嗎?”
云寧抬步走出去,淡淡的說道:“青冥,我們都好好思量一下吧,在朝歌時,我就已經(jīng)將局勢給你分析清楚,我們已然得到大王看重,不管在不在職位,都逃脫不掉有心人的關(guān)注,怕是頃刻間粉身碎骨都不為過,紫璃被刺殺就是最好的證明。如今你再來鬧,我也不知道怎么辦。不如你先回宛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