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陸拾肆 古來萬事,東流水(上)
望月城,卯時兩刻,黃月在西,白月在東。
鳥宮廣場。
靈犀帶著洛今朝回來修煉。
靈犀見何明夕正在練琴,修煉琴術(shù),便想跟她討教討教。
“師兄有什么事嗎?”
“明夕,我來教你練琴吧!”
“你也懂琴?我還是去找司鳥長老吧......”
“你不信我?”
“師兄,我知道你在望月城中很厲害,不過,我在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專長,如果有些人不擅長某個領(lǐng)域,還是不要勉強為好,勉強的話反而會讓那個人丟失顏面甚至顏面盡毀?!?p> 聽明夕這么一說,靈犀倒是有點尷尬了,不知為何,嘀咕了幾句便走開了。
......
接下來的時間,洛今朝便和何明夕在鳥宮廣場上一起修煉。
......
“古籍曾記載,天地剛剛誕生不久之時,軒轅與神農(nóng)戰(zhàn)于阪泉之野,軒轅大帝親率熊、羆、狼、豹、貙、虎為前驅(qū),以雕、鹖、鷹、鳶為旗幟,這十類禽獸均為十大部族所信仰的神獸圖騰,十大部族曾為軒轅黃帝在阪泉之戰(zhàn)立下大功,后人為了紀(jì)念這十大神獸圖騰,便建起鳥宮,以作祭奠之用。鳥宮初建是為了這些……沒想到,這望月城中的鳥宮卻有三十六座,分別象征著神域的三十六天罡之神,也不知這天罡之神和上古的十大神獸圖騰,有何關(guān)聯(lián)?”洛今朝望著矗立在云海間的巨大宮殿,一時思緒萬千。
“還是好好修煉吧,想這些虛無縹緲之事又有何用,等修煉有成了,長老也好放我們回大世界中去,我可不想再留在這里了,真的被悶壞了?!焙蚊飨υ谝慌员е岘嚽擅畹捏眢?,時時彈奏著。
“你想回去找他們報仇了嗎?”洛今朝問道。
“報什么仇?說不定我們得回去開宗立派,傳下這望月城的奧妙之法?!焙蚊飨Φ坏?。
“那還不如留在望月城中好……”洛今朝忽地黯然失色,道。
“你似乎并不太想回去?”何明夕疑惑道。
洛今朝背向她,望著空中的兩輪明月,似在感慨,半晌,才道:“是啊,自從來到天姥山后,我感覺自己已經(jīng)遁出了世外,去了一個桃源,我不想回去大世界,去面對那么多的事情……樂土大地,雖稱作‘樂土’,但可知?還是苦難者居多,很多地方還飽受著戰(zhàn)火的侵蝕……”
“你怕什么?虹閣的事情是逸散仙所為,太祝王幾乎全府的人都是他滅的,與你無關(guān),你難道還怕被人尋仇不成?再說了,以你現(xiàn)在的修為,還用得著懼怕他們嗎?”何明夕道。
洛今朝思索著,道:“太祝王府曾經(jīng)邀戰(zhàn)忘川洛族,如今這樣,凌傲天怕是無能為力了,他們攻打洛族的事我是不怕……可是——我是不想回去忘川了……自從我養(yǎng)父去世,洛族就變了樣,和我記憶中的洛族,相去甚遠……我雖然留戀那里的風(fēng)光,但只要想到那些事情,黑暗的斗爭,還有族長、鳥師他們,我就不想回去……再加上最近,我養(yǎng)母無故身逝……我也無法查清緣由,我就更不想面對了……”
“誰又不是呢……就算是天姥山中的仙人,他們也有自己的使命所在,這世上那個人能活得輕輕松松?!焙蚊飨Φ?。
“我覺得,逸散仙就可以,他那個人,藐視一切世俗,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做到了真正的自由……”洛今朝道,“在忘川洛族已經(jīng)二十年了……我早已厭倦那些骯臟的斗爭,還不如在這天姥山中清清靜靜,與世隔絕……就像那飛廉風(fēng)獸可以自由翱翔于九天……”
何明夕道:“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人癡迷于權(quán)利斗爭,他們在這個宿命般的漩渦中彼此爭斗不休,他們掙扎著,卻又沉醉其中出不來,也不知到底有何意義,幾千年來這種斗爭輪回上演,到頭不過大夢一場空,成為一抔黃土……”
洛今朝道:“卻也是,但凡事看得太透徹了,便無甚意思了?!?p> “事實如此,本質(zhì)也是這樣……這世上,又有誰能做到真正的快樂和自由?”何明夕道。
“逸散仙?”洛今朝道。
“或許,有的人看似自由,但他可能是裝出來的?!焙蚊飨Φ?,“灑脫是掩飾自己痛楚最好的良藥而已……如果有一天真正的自由來臨了,可能一切也并非想象中那么美好吧?!?p> “可我,并不想面對這些?!甭褰癯馈?p> “你不想面對的,無非就是權(quán)謀的斗爭,可那些,在真正的修為和實力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在我看來,權(quán)力輕于鴻毛。”
何明夕說到這里時,洛今朝軀體驀地一震,為之啞然,好像有所感觸。
“在真正的實力面前,權(quán)力根本不堪一擊,你何必因為權(quán)力的壓迫不得開心?還不如放開一些活,活得不至于那般痛苦?!焙蚊飨ι钣懈杏|,回首往事,道,“這十多年來,我也看透了南扶州中的一切……王圖霸業(yè),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有時候,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大老板和權(quán)貴們,我只是為了能養(yǎng)活自己而活下去,并不是為了戰(zhàn)勝他們而活下去?!?p> “哪怕是面對凌傲天,太祝王府的人,也是如此?”
洛今朝這么一問,何明夕便窒住了,卻也只是片刻。
只聽她淡淡地說了一句:“他除外?!?p>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聽何明夕講了那么多,洛今朝整頓了一番心思,而后深吸了一口氣,登時豁然開朗,道:“是啊,你說得對,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修煉有成了,用上長老們教我的道理,我不應(yīng)該逃避這些問題,我要回去查清楚,直到水落石出,我要為我的養(yǎng)父洗脫冤屈,我要讓洛族的人都清醒過來……”
洛今朝驀地振奮起來。
何明夕點了點頭,面帶欣慰神色,嫣然一笑,話題一轉(zhuǎn),卻道:“好了,我?guī)湍憬忾_了心結(jié),現(xiàn)在,也論到你幫我了?!?p> 何明夕說罷,霍地站起身來。
洛今朝臉上的興奮之色瞬間華為烏有,轉(zhuǎn)為平淡,甚至帶著一絲憂慮。
他萬萬沒想到明夕會這么一說,有點驚奇,又有點緊張害怕,道:“什、什么事?不會又像上次那樣,闖到禁地去吧……你可別說了,我已經(jīng)犯過錯了,你要去你自己去?!?p> 洛今朝連連搖頭和擺手,拒絕道。
他深覺眼前這女子頗有心機,帶著幾分狡黠,她煞費苦心地想出那些話,又語重心長地開導(dǎo)自己一番,似是有所圖謀那樣,好像是尋找機會切入話題,這實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我都還沒說,你這么害怕干嘛?”何明夕有了小情緒。
“那是?”洛今朝滿臉狐疑,問道。
“峻狼山,再說走一趟吧!”何明夕斬釘截鐵地說道。
“什么!”
注釋:
關(guān)于鳥宮,古書中記載:昔天之初,誕作二后,乃設(shè)建典,命赤帝分正二卿,命蚩尤宇于少昊,以臨四方……
蚩尤乃逐帝,爭于涿鹿之阿,九隅無遺。
赤帝大懾,乃說于黃帝,執(zhí)蚩尤,殺之于中冀,以甲兵釋怒,用大正順天思序,紀(jì)于大帝,用名之曰絕轡之野。
乃命少昊清司馬鳥師,以正五帝之官,故名曰質(zhì)。天用大成,至于今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