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從重癥室搬到普通專用病房,養(yǎng)傷期間南枝不止一次想出去尋找顧連曉,可喬默、南城二人一唱一和地攔著她,不讓她動彈拉扯傷口。
她全身上下都是縫傷,南城發(fā)過口令,在南枝完好前不準她出病房半步。南枝心里雖氣惱,卻也明白南城的良苦用心,沒有責怪南城的獨斷專制。
南枝只能靠著電話聯(lián)系顧連曉,想問問他的傷勢如何,眼睛是否有望復明,可一天天幾十個電話打過去,對方都是關(guān)機狀態(tài)。南枝惱了,連續(xù)打了半月電話,最后索性不打,委屈心酸纏繞著她,迫使她放不下架子繼續(xù)熱臉貼冷屁股。
許是顧連曉厭煩她的叨擾,在南枝斷了聯(lián)系后三日,琉璃打來電話。
南枝按捺著欣喜激動,保持穩(wěn)沉聲線,“琉璃,你們家嗨神現(xiàn)在可好?”
琉璃聲音很冷,沒半分情緒,“我家嗨神很好,眼上的傷正需要靜養(yǎng),南小姐別再打電話打擾嗨神了。還有,他托我告訴你,婚約取消,往后不必再見了?!?p> 南枝手掌一顫,差點握不住手機,“琉璃,這真的是他親口所言?”
琉璃那邊沉默許久,叮咚作響了好幾分鐘,琉璃帶了怒氣的聲音傳來,“是是是!我家嗨神不稀罕你了,傷好了就去國外,往后與你再無瓜葛!”
南枝跳得極快的心霎時冰冷,熱血倒流回溯,臉色愈加慘白,眼前雪白的棉被變暗,最后化作一片黑,纖弱的身軀無力倒在一邊。
南枝情緒低迷,傷勢有惡化之勢,推搡失望的她無心配合醫(yī)生治療,若非喬默夫妻兩盡心照顧安撫,南枝怕是沒有想開的一天。
前方不斷傳來九龍戰(zhàn)隊捷報,在九龍戰(zhàn)隊晉級決賽的一晚,比賽結(jié)束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二點,南枝看完直播,頭腦昏昏欲睡,隔了手機潛入夢中。
她的傷好得差不多,一周后便可出院,現(xiàn)在正配合醫(yī)生做后期觀察。
不過她胸前的傷口實在太深,瘡疤無法全然消除,一輩子都得帶著拇指長的粉紅印記了。
這是為顧連曉留下的,永遠無法抹去的印記,作為一名女子,身上萬萬留不得疤,可她并不后悔為顧連曉擋下的一刀,至少這一刀也幫她還了人情。
清晨醒來,南枝摸到一處柔軟順滑的毛發(fā),她霍然睜眼,起身之時守候在床邊的男人同時抬起頭。那雙清水洗過似的雙眼帶著清晨蘇醒的迷茫遲鈍,不過很快恢復澄澈明亮。
南枝捂著身前棉被,看清男子樣貌,心里劃過一絲失落,又被積壓已久的怨氣洗刷,淡笑問,“隊長,你什么時候來的,我竟不知...”
樊林道,“昨晚比賽結(jié)束后就來了,看你睡得香,沒忍心打擾你?!?p> 南枝垂下眼睫,淡聲道,“你真傻,明天來報告喜訊也是一樣的?!?p> 樊林眼中生光,笑得激動,“你昨晚看了直播?”
南枝道,“看了,半個月后就是決賽,你們加油?!?p> 不知道樊林是否有意,坐到床邊,俯身握住南枝雙手,俯身近乎祈求道,“枝枝,決賽回來吧。我想跟你一起登上冠軍寶座?!?p> 南枝心中微動,那是她期待已久的冠軍盛宴,無數(shù)個日夜里她都幻想過自己被聚光燈凝聚,享受萬眾矚目的贊賞,立在電競世界至高點時的風光。
然而,這一天觸手可及時,她反而覺得索然無味,去不去都無所謂。
樊林握緊南枝雙手,如珍至寶,目光溫柔似水,“回來好不好?”
南枝迫于樊林懇切的眼神,略作掙扎,還是點頭答應了。
一周如期而至,南枝順利出院,由樊林接著住進俱樂部。讓南枝回到比賽場并非樊林個人意愿,而是全隊一致的想法,這是南枝到了俱樂部才知曉的。
接受一周多的手感恢復訓練,南枝穿上九龍全新的戰(zhàn)隊服,踏上決賽冠軍之路的征程。
飛機在首都機場落定,南枝剛下飛機,身上落下一件風衣,順著肩頭骨節(jié)分明的五指看過去,定格在男人清秀才臉龐,南枝下意識拒絕,卻讓男人擋住,“首都氣溫低,披上。”
南枝抿抿唇,余光瞥見白雪雪蒙了水霧的眼睛,南枝還是決定拿下風衣,輕聲對樊林道,“隊長,我知道你對我好,但很抱歉,我不能接受。”
為避免尷尬,南枝逃到孔宋、洛臨那邊,沒想孔宋這時給她來了一件圍脖,親昵地給她戴上,就像情侶一樣。
南枝受寵若驚,在孔宋離她遠了些,才問,“你跟隊長怎么都怪怪的?”
孔宋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掩唇笑笑,春天來了,一整隊的男人似乎都發(fā)春了。
從機場出來,南枝無意間瞥見一位身材高欣的蒙面男子,他將自己瘦高的身子包裹得密不透風,頭顱埋得很低,一手牢牢握住攙扶人的手,小步小步,像是練習蓮花步,每一步走得小心謹慎,更像是在摸索前行。
南枝停下步子,瞇了瞇美眸,暫思忖片刻,抬步朝那人快步走過去。
那人似乎感覺到她的目光,脊背挺直,握住攙扶人手臂的手微微顫抖,伴隨著漸近的腳步聲,男子沒等南枝靠近,拽著女子顫巍巍地往前走,步伐不復悠閑,像是逃命的狂徒。
南枝望著那抹逃逸的墨影,眼中微光轉(zhuǎn)動,站了會兒才歸隊。
這次的比賽對于九龍來說已經(jīng)是穩(wěn)操勝券,南枝大病初愈身體狀況欠佳,比賽開始前就同隊里人商議BO7賽制只打四局。
九龍戰(zhàn)隊與死神戰(zhàn)隊不同,面對任何對手都全力以赴,不放水不刻意羞辱,即便對手真的不堪一擊,九龍全體也會給予尊重。
比賽剛開始南枝就覺得場下有一道讓她身心都覺熟悉的氣味,千萬人眼里盯著,她也不曾不自在過,唯有那道茉莉香令她渾身發(fā)麻。
戴上耳機前,南枝伸長脖子往觀眾臺四周瞥了眼,直到孔宋拉她坐下,南枝才放下一探究竟的念頭,深呼一口氣坐下。
一場毫無懸念的冠軍之戰(zhàn)結(jié)束,九龍順利拿到冠軍杯,主持人詢問到南枝這邊,“請問是什么讓你堅持到現(xiàn)在的呢?”
南枝抿著唇,熱情高漲的現(xiàn)場寂靜一片,都在等著南枝的回答。
南枝背負雙手,仰頭正對下方密密麻麻的觀眾,目光搜尋著,終于定格在一個黑衣人身上,南枝瞇了瞇眼,沉默幾分鐘后終于開口,“不想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