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黑鐵堡的皇室不死,國家就一定能延續(xù)下去?!?p> 緹娜拉說的話刺耳直接,但是凱瑟琳不得不承認(rèn),她說的是實話,只不過把華麗的外衣脫掉,露出內(nèi)部腐敗的軀殼。她相信要是自己的丈夫在這,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緹娜拉的條件。
凱瑟琳的面色蒼白,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就按照你說的那么做吧?!?p> 凱瑟琳覺得她無限低估了這個一直呆在雷利身邊的騎士長,她原本認(rèn)為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武力高超的騎士長,沒想到她在政治、外交方面都有極高的造詣,更重要的是,那位雷利殿下似乎“無比信任”這位騎士長。
結(jié)合之前的記憶,她心里突然升起一個奇怪的念頭,雖說有些異想天開,但也不是沒有可能。這位騎士長是唯一跟隨著雷利離開帝都來到邰蘭爾的,這位騎士長被雷利無比信任地給與了軍隊指揮權(quán),這位騎士長嫁給了雷利,在圖蘭戰(zhàn)役受傷后一直是雷利在照顧再加上今天的事……這位殿下,該不會已經(jīng)被她的騎士長軟禁了吧。
思想及此,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絲鄙夷,以及對雷利的同情,身為近侍卻干出這種事,真是……
雷利注意到凱瑟琳神色的變化,他當(dāng)然不知道這個女人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些奇怪她情緒的變化竟然能如此劇烈。
“別忘記今天晚上去雷利殿下的寢房,還有之前說的賠款割地也一切照舊。”緹娜拉突然的開口讓凱瑟琳整個身體都晃了晃。
凱瑟琳艱難地回頭:“我以為……”
緹娜拉睜大眼睛看著她,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你該不會以為之前的條件就這么算了吧,我們邰蘭爾可沒有平白無故幫助別人的習(xí)慣!”
凱瑟琳最后失魂落魄地出去了,下臺階的時候不小心絆了一腳,要不是艾仕莉扶了她一下,高貴的王妃就要從臺階上摔個鼻青臉腫了。
……
“我不明白,緹娜拉,就算是營救重要人物,我們同樣需要承受重大的代價。我們之前不是討論過了,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們都不介入黑鐵堡與獸人的戰(zhàn)爭,這不是邰蘭爾承受的起的?!?p> 凱瑟琳離開后,雷利一下子就坐了起來,之前就蘊藏在心中的怒氣一下子爆發(fā)出來。
“抱歉。”緹娜拉低著頭,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呼~”雷利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下情緒,“之前在黑鐵堡人面前沒有和你吵起來,現(xiàn)在能和我說說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嗎?”
“黑鐵堡是我們重要的盟友,救出他們的皇帝,對我們今后的發(fā)展有極大的幫助……”
雷利有些抓狂:“但是這些我們之前不是已經(jīng)討論過了嗎?!參與和獸人的戰(zhàn)爭,對我們一點好處都沒有,不僅有招致獸人報復(fù)的風(fēng)險。另外,我應(yīng)該派遣哪一支軍隊?難道讓你再去送死嗎!”
“難道不應(yīng)該嗎?”
雷利沒有明白她在說什么:“什么意思?”
“難道我不應(yīng)該去送死嗎!”緹娜拉鼓起勇氣開口,她直視著雷利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為殿下去死,不就是我該做的嗎?反而是你,殿下!你才真的奇怪!”
雷利的脖子有些僵硬:“什么?”
“殿下你實在對我太‘溫柔’了,你知不知道,這樣做讓我的壓力非常大!現(xiàn)在外面的人都以為你已經(jīng)被我軟禁了,殿下只是我的一個工具!現(xiàn)在連您曾經(jīng)垂涎已久的凱瑟琳主動開口愿意‘臣服’于您,就是這樣都不接受,那其他人會怎么看我!一個想要獨占殿下的佞臣?!”
緹娜拉近乎發(fā)泄地說完這些,瞬間反應(yīng)到自己不應(yīng)該說這些:“抱歉……”
雷利現(xiàn)在終于知道為什么和緹娜拉相處時會有一種無形的隔閡,他還原本以為這是由于他是穿越者的緣故,現(xiàn)在才知道并不是這樣。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雷利用他那個時代的世界觀來對待緹娜拉,在這個封建制與奴隸制并存的世界,對下屬動輒辱罵、肆意揮霍他們就像是工具才是常態(tài),只有這樣才是一個正常的貴族。
按照緹娜拉對自己的定義,她是殿下需要時沖在最前面的劍,無聊時發(fā)泄的工具,她應(yīng)該被當(dāng)做一個比較高級的工具而不是一個人。雷利對緹娜拉過分的好,反而給了她一種巨大的壓力。這股壓力在雷利重生那一天就開始累積,在他陪著受傷的緹娜拉四天之后終于爆發(fā)。
他開始漸漸明白緹娜拉為什么能在戰(zhàn)場上如此拼命地沖鋒,忠誠也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恐怕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明與價值吧……證明她還是一個可以為殿下去死的工具,而不是操縱殿下的佞臣。
“你不必這樣的,我從來沒有介意過這些?!崩桌踝×司熌壤哪槪岸椅覀冏约翰皇呛芮宄?,這些事情都是訛傳,我從來沒有關(guān)心過這些事。”
緹娜拉向后退了兩步,掙脫了雷利的雙手:“可是我介意,殿下,可是我介意!”
“那獸人呢,那些獸人怎該怎么處理?”
說到這里,緹娜拉恢復(fù)了一貫的冷靜:“殿下是不是忘記了自己十八歲的成年禮快要來臨了?即使是被殿下是被半流放的王子,在成年之后也能獲得一塊真正的封地……不是像邰蘭爾這樣的不毛之地。雖然這里的一切著實值得懷念,但是那以后這里的一切都會成為過去。”
“可是,那些追隨我們的邰蘭爾人……”
“那些賤民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生活在這塊不毛之地的人,也許就只剩下一無是處的忠誠了吧,或許還有敢豁出一切的勇氣?”她的語氣異常的冷漠。
“但是,殿下?!彼D了頓,冰冷的表情瞬間融化,“無論殿下去哪里,我都會追隨您,至死不渝?!?p> ……
她一開始就已經(jīng)想好了。雷利了洗把臉,接過了仆人遞來的毛巾。從緹娜拉跟隨自己來到邰蘭爾的那一天起,她就想好了離開這里的方式。
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無論是奪權(quán)、內(nèi)戰(zhàn)還是積極建設(shè),都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這不會是緹娜拉的安排,那是自己已經(jīng)故去的母親對遺留在世上的孩子的最后倔強,她把自己的遺愿給了她所認(rèn)為的最可靠的人…也許不止一個人,但是無論如何,她的目的達(dá)成了。
緹娜拉遵從了她的指令,表面上被動地帶自己來到了邰蘭爾這個不毛之地,實際上是為雷利的成年做準(zhǔn)備。脫離了帝都皇帝的眼睛,他才安全的到長到成年。一旦一位王子成年,他就擁有封地稱和至少伯爵的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