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背著手在大殿里走來走去,像只熱鍋上的螞蟻。黑無常垂手而立,心中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死丫頭,這個死丫頭膽子肥了,?。俊?p> 走了一會兒,停下,惡狠狠的眼神盯向了黑無常,黑無常渾身一顫,頓時汗流浹背:“王,王上”
“你去給孤盯著她,一舉一動都要告訴孤,還有她旁邊那兩個,特別是那條龍崽子給孤盯緊了,她要是少一根毛,我就扒你一層皮”
閻王雙眼冒火地盯著他,大聲道。
“是”黑無常顫顫巍巍地領(lǐng)命爬著出了大殿。
然后閻王繼續(xù)走來走去,嘴里還振振有詞:“死丫頭,死丫頭”
走了一會兒又停住了——被人擋住了。映入眼簾的是一雙耐克籃球鞋,一條黑色短褲,黑色運動背心被汗打濕了大半,擰一擰都能擰出水來,一雙與閻王同款大眼睛,高挺的鼻梁滿是汗水,咧開嘴露出兩個均勻的可愛小虎牙,一副人畜無害的鄰家哥哥模樣。
“老爹,聽說姐回來了,她人呢?”少年微喘氣兒問道。
此人就是大名響徹六界(惡名昭彰)的輪轉(zhuǎn)王之子——尤鯤。
閻王白了他一眼:“回什么回,她老子都不認識了還回?你收風倒是挺快,怎么著了想跟著她一塊兒私奔吶?”
“私奔是這么用的嗎?”尤鯤也翻了個同款白眼,往邊上的椅子一坐:“她喝了湯,不認識你正常,瞎激動啥?人呢?”
閻王氣急敗壞:“愛去哪去哪!她娘兒倆滾下界去逍遙快活去了,留老子一人在這兒,還好意思這幅樣子回來?”
尤鯤打斷:“誰讓你那么對老娘,活該!”
閻王一個厲眼瞪過去,尤鯤立馬閉嘴,然后又開始走來走去:“倆娘們唧唧的懂個啥?”
尤鯤縮在一旁嘀咕:“她倆才不娘呢”
趙念百里受反噬足足昏迷了半個月,白磷一開始只是帶她到酒店休息,后來應綿提議說回醫(yī)館更好,因為在冥府待了三天,人間已經(jīng)過去三年了。
人間不像冥府一樣受限制,況白磷不是趙念百里堅持使用代步工具,三人不用三分鐘就到醫(yī)館了。
正值四月中旬,醫(yī)館的墻壁和四處的冰一早就化了。海想梅端著一盆水在擦地板,顧言每隔幾天就去花店買一些鮮花回來擺在門口和房間里,顧白在附近小區(qū)的網(wǎng)吧已經(jīng)發(fā)展了五個玩友,一塊打游戲。
白磷抱著趙念百里站在醫(yī)館門口的時候三人在餐桌上吃午飯,顧言還在抱怨說趙念百里還沒回來,轉(zhuǎn)頭就看見他們了。
“我是不是還沒睡醒?”顧言揉揉眼睛,又說:“一定是我還沒睡醒,百里小崽子怎么會對男人投懷送抱呢”
小韓正好從樓上下來,后面還跟著一個女人:“也沒什么大事,平時少玩手機,多做一些頸部的運動,買個按摩器也行,要是實在疼的厲害就再來做一次針灸吧……咦咦咦,趙醫(yī)生?”
在小韓夸張的面部表情中兩顧終于明白——趙念百里真的回來了。
“怎么會弄成這幅樣子,你一個大男人是怎么保護女人的?閻王?他有病吧!玩一個小姑娘算什么?”顧言看著床上的趙念百里嘰嘰歪歪說個沒完,還偶爾摸兩把確定人是活著的。
白磷沉默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趙念百里,這是他被她救的不知道多少次了,還都還不完了。奇奇怪怪的情緒影響著他,該怎么辦呢?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得了吧!這丫頭看著就一根筋,一準來一句:出門在外,互相幫助,不必這樣。
三年不見海想梅長大了許多,受到顧言的熏陶,人也開朗了許多,現(xiàn)在跟著小韓在學藥理,她揪著應綿的手不放。
“姐姐,我好想你,你們怎么走了這么久,還沒回來,我都要以為你不要我,自己跑了呢!大姐姐怎么會這樣,她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小梅,姐姐也想你”
家人就是不論你變成什么樣子,不論你離開他們多久,他們對你的愛始終如一。在你離開的日子里,或是做飯,或是掃地,或是發(fā)呆總會想起與你的點點滴滴。
顧白掃了白磷一眼,沒有指責他的打算,或者說根本不太想理他,拉著顧言出去。
“干嘛呀?”
“煲雞湯!”
“煲雞湯干嘛?我要守著百里”
“她精力都被抽干了,煲雞湯給她補補?。 ?p> “哦……這么賢惠?”
看著顧白這么冷靜的樣子應該問題不大,最多睡幾天而已,然后趙念百里就睡了一個月……
五月份的粵市已經(jīng)烈日炎炎,三樓的一間臥室,透過玻璃窗的陽光照在床頭柜的花瓶上,花瓶里插著兩朵粉色玫瑰和幾只滿天星。
床的一旁放著一張米黃軟墊的靠背長四腳木椅。一雙修長的腿,腿的主人背靠著椅子,漂亮的海藍寶石眼一動不動看著躺著床上的人。
坐的久了,就換個姿勢,眼睛依舊沒有移動。玫瑰混著陽光的香味讓人身心舒暢,大約床上的女子也是這樣覺得的,她的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緩緩睜開的第一眼便看見那雙大海般湛藍的大眼眸,唯一英氣的眉毛還微微蹙著,甚是好看。
兩人沉默不語,互相注視了整整兩分鐘。
“我喜歡你”男人沉穩(wěn)如海水般的聲音響起,語氣肯定,不容置疑。
趙念百里的眼睛意料之中的睜大,滿是驚訝,三百年來第一次被人表白,一時局促不安,還沒恢復血氣的臉蛋中間一小塊淡淡的發(fā)紅,就像床頭的那兩朵粉色玫瑰。
白磷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別緊張,我只是想讓你知道”
我喜歡你,你不一定也要喜歡我,但你要知道。
“謝謝”趙念百里一個月沒有說話,聲音有些沙啞,她扶住床坐起身,認真思考著,她和他之間大概只能算熟人吧,也沒見過多少次,他是什么時候喜歡上她的?
“我,我睡了多久?”好尷尬,找個話題聊聊吧。
“一個月,你睡了一個月了”白磷道。
趙念百里抬頭環(huán)顧四周,如此熟悉的環(huán)境不是醫(yī)館又是哪里呢?她昏迷前還怕閻王會反悔,看來還是很守信用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