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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脈梨花涼

第一百八十六章 別夢寒

脈脈梨花涼 輕碧 2258 2020-02-26 08:25:27

  言歡面上的那抹笑意清淺,襯著她臉頰清瘦,容顏如素,整個人就如初冬樹上落下的一捧清雪,清淡幽遠得似乎下一刻就會隨風逝去。

  紅綾忍下要說的話,只關(guān)切道:“姐姐的臉色可不大好,這是怎么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身子一向這樣?!毖詺g笑得淡然,卻反問她,“倒是你,這幾日可還好?讓你隨我來王府你堅持不肯,非要自己住在晴雪園,反倒讓我放心不下。不如你還是過來我身邊吧?!?p>  紅綾默了一默,才答道:“姐姐,我不是不想和姐姐呆在一起,只是覺得這王府里規(guī)矩太多,不如晴雪園清凈,且來得自在。”

  言歡對紅綾一向?qū)捜?,聽她這樣說,自然都由著她,“既然你喜歡,一切全憑你自己,”她故作遺憾,“你不在我身邊,我若是想吃綠豆羹要找誰要去?”

  “姐姐想的原來就是這個?!奔t綾一笑,當即挽了衣袖,“再簡單不過,妹妹這就給姐姐做去?!痹捯粑绰?,人已干脆利落地站起身,風風火火出殿去了。

  言歡見她聽風就是雨,不由失笑。剛想要坐起來,卻覺得一陣虛軟無力。她這兩日精神越發(fā)不濟,一日里倒有大半日都臥在榻上。方才也不過同紅綾說了幾句話,現(xiàn)下里整個人如坐舟中,只覺得胸中煩悶,暈眩欲嘔。她只得慢慢躺倒,重又閉上眼睛,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少時候,朦朦朧朧間,她聽到紅綾和白伊在說話。

  “姐姐睡了?”是紅綾在問。然后是白伊的聲音,“已睡了好一刻了。”只聽紅綾道:“那就莫要叫醒姐姐,我去院子里散散乏再過來?!痹捯袈涮?,不一刻便是殿門輕響,想來是人已經(jīng)出去了。

  言歡想要叫住她,卻覺得周身發(fā)軟,懶怠動彈,便由著自己,這樣沒多久又睡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刻,她又醒了過來,只覺得四處一片安靜。她靜靜躺了一刻,頭腦似乎清醒了些,但胸中淤塞之意仍未緩解。

  有低語聲闖入她的耳畔,仿佛是誰在她旁邊的窗外閑話,不對,也不是閑話,因為傳過來的語聲里分明有著憂懼和不安。她辨認了一刻,說話的兩人應是紅綾和她的丫頭思棋。

  “小姐,你怎么還不和大人說???”是思棋在發(fā)問。紅綾的聲音里充滿了苦惱,“這消息非同小可,我、我看姐姐那般虛弱,還不知道要怎么跟姐姐說,萬一刺激到姐姐該如何是好!”

  言歡睜開眼來,紅綾今日來原來不止是來看她,看來是有重要的事要說。

  思棋似是在頓足,“小姐,咱們就是為這個來的啊,不論如何總得讓大人知道才是。說也奇怪,怎么都出了這么大的事了,這毓王府還是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呢?”

  紅綾猶豫,“也不知道這消息是否屬實?”“我的小姐啊,”思棋似是比紅綾還要焦急,“咱們在門口碰見張總管時,你沒聽他說么,毓王殿下是去了靖安壇主持春祭大典,據(jù)說毓王殿下是在靖安壇遇刺,地點也對得上,空穴不來風,顯然有一多半是真的了。”

  言歡猛地坐了起來,“紅綾,紅綾,”她用盡了力氣去喚。殿門一響,紅綾已奔了進來,見言歡坐在那里,一臉震驚,臉色比方才更白了幾分,就連唇上都失了血色。

  “姐姐聽到了?”紅綾猶豫著。言歡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抓得那樣的緊,仿佛是在水中攀住一根可以求生的浮木,“你、你方才說什么?”

  紅綾忍著痛,“姐姐切勿驚慌,我在外面聽說,昨夜毓王殿下在靖安壇遇刺,所以,一得了消息便急著來告訴姐姐?!?p>  言歡幾乎無法呼吸,“遇刺,怎么會遇刺了呢?他昨日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彼龑⒓t綾的手抓得更緊,追問道:“人怎么樣了?你還知道什么?”

  紅綾見既然已經(jīng)說了,便不再隱瞞,“毓王殿下如何我并不知道,只聽說靖安壇那邊已是戒嚴了,任何人不得出入,外面?zhèn)鞯眉娂姄P揚,我也只知道這么多了。”“靖安壇不得初入。”言歡忍不住渾身顫抖,“那看來這消息多半是真的了?!?p>  她一時間竟茫然失措,昨日他還在她面前孩子氣地說著瀾滄為何還不來信,今日便聽說遇刺生死未卜。他究竟遇到了什么?是誰要害他?

  言歡掀開被子下地,旁邊放的軟鞋都顧不上穿,只是慌張著向外走。紅綾嚇了一跳,急忙問,“姐姐,你做什么?”言歡似是在回答她,又似是在自言自語,“不行,我得去看看,我一定得去看看?!?p>  紅綾見言歡情形明顯不對,剛要去拉她,卻見她身形一頓,突然“哇”地一聲吐了好大一口鮮血,緊接著,人已搖晃著軟倒在地。

  紅綾嚇得魂不附體,一邊扶住言歡軟倒的身子,一邊大聲道:“姐姐,你怎么了?姐姐!姐姐!快來人??!”

  毓王在靖安壇遇刺的消息傳入宮中,明帝聽聞立時便暈了過去。

  因事發(fā)突然,眾人全無頭緒,明帝又自昏迷不醒。李倫身為太子,自然是義不容辭,一面急召太醫(yī)救治明帝,在聽太醫(yī)診斷明帝乃是急怒攻心并無大礙后,又匆匆啟程去京郊靖安壇料理一切。

  他一路快馬加鞭,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便趕到目的地。初春帶了微涼的風里,他卻汗透重衣。

  李倫趕到靖安壇時已是戌時。夜幕低垂如墨染,天中無星無月,四下里都被籠罩在黑暗之中。

  他一進靖安壇便命人將齋宮里外清了一遍,不留任何一人在內(nèi),只有他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李倫一步一步走向齋宮最后的寢殿,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使勁地跳動,它跳得那樣的劇烈,仿佛下一刻便會從喉嚨里跳出來。此刻他的神情是緊繃得近乎于嚴肅。自打收到毓王遇刺的消息,他便是這樣的神情,他原本是溫和敦厚的長相,素日里唇邊又常掛著笑意。如今這樣的表情令他仿佛換了一個人,由敦厚和善變?yōu)榭瘫」讯鳌?p>  此刻,他已走到殿門口,殿內(nèi)正燈火通明,他便是以這樣的刻薄望著殿內(nèi),望著榻上那人。那人身上蓋著染滿了血的錦被,露出來的一張臉,慘白如紙,雙目緊闔。即使是隔著一段距離,他也立時便認出,那人劍眉鳳目,鬢若刀裁,正是大楚的毓王殿下,他的二弟李晏。

  李倫方要邁步進去,又有些遲疑,思忖了片刻,再抬起眼來,神情已轉(zhuǎn)為悲戚,眼中含淚,一面向榻邊走,一邊帶著哭腔道:“寧之,寧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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