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歡坐了一刻,到底還是心中擔(dān)憂,突然站了起來,拔腿便要出門去。
“那個誰,你又去做什么?”是梁老夫子在問她。言歡不情愿地轉(zhuǎn)過身,“夫子,學(xué)生是想出去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幫忙的?!绷豪戏蜃拥溃骸澳阋粋€人怎么行?”
言歡一時語塞。
飯?zhí)迷谧鶎W(xué)子中突然站出一人,是祁暮云。言歡這才發(fā)現(xiàn),方才飯?zhí)脙?nèi)學(xué)子們一番慌亂失措,但從頭至尾都未聽到祁暮云發(fā)出任何聲音。想不到他看上去雖文弱些,但人卻淡定從容得很。
只聽祁暮云道:“夫子,學(xué)生與她同去?!毖詺g一愕,看著他一副文秀模樣,暗暗有些擔(dān)心。但眼下又沒有更好的說辭,只好點頭,“夫子,恨生跟我一起去?!?p> 梁老夫子這才不再阻攔。
言歡和祁暮云一同出了飯?zhí)茫吡藥撞?,見離了梁老夫子的視線。言歡便道:“恨生,你不會武功,還是回去吧?!闭f罷,轉(zhuǎn)身便要走。
祁暮云卻攔住她,使勁搖頭,“你這樣我不放心。”言歡一愕,祁暮云頓了一頓,改口道:“我是說,我這樣回去,假若梁老夫子問起來,我不好交代。”
言歡見他說得有理,只得道:“那你好好跟著我,千萬小心?!逼钅涸谱匀晃ㄎù饝?yīng)。
樓船搖晃得愈發(fā)厲害,幾乎站都站不穩(wěn)。言歡便牽了祁暮云的手,兩人搖搖晃晃地向前艙走去。她走了一刻,覺得祁暮云手心里都滲出了汗,只道他是害怕,便道:“你若是怕,此刻回去還來得及?!眳s聽祁暮云沉聲答,“我并不怕?!?p> 她扭頭看他,見他一臉篤定,的確不是怕的樣子。只是他的篤定太過刻意,顯得有些生硬。
言歡暗笑,也不揭破。
二人到了前艙門前,言歡方要去推那門,祁暮云突然上前一步,將她向后一擋,還沒等她說話,他已當(dāng)先將艙門推了開來。
那艙門方一推開,雨夾雜著風(fēng),氣勢洶洶地倒灌而入。言歡因為站在祁暮云身后,并未覺得什么,而祁暮云卻是立時便被雨水淋了滿身滿臉。即便如此,他卻紋絲未動,只是牢牢擋著言歡。
言歡偏了頭,從祁暮云身后向外望去,隔了細(xì)密的雨簾,依稀可以看到前艙甲板上,船上的管事站在那里,正指揮著眾人掌舵、下帆,竭盡全力控制著樓船,奮力對抗著狂風(fēng)暴雨。邱夫子及方才自告奮勇的那幾個學(xué)子也在里面,沐子晏與顏清逸卻并不在這里,想來應(yīng)該是在后艙甲板。
言歡看了一刻,眾人都在全力應(yīng)對,看來也并不需要幫忙。她拉了拉祁暮云衣角,“咱們?nèi)ズ笈撃抢锟纯??!?p> 二人退了回來。言歡見祁暮云周身都濕透了,便道:“不如你回去換件衣裳再來?!逼钅涸茀s是搖頭,“不用?!?p> 言歡想了想,便舉起袖子替祁暮云擦去臉上的雨水??谥羞€調(diào)侃著,“眼下只有這袖子還勉強(qiáng)能用了?!贝藭r,她里面衣袍還是濕的,只有外面這件尚算干爽。
她握著濕了的衣袖,轉(zhuǎn)身向后艙去,走了幾步,回頭見祁暮云仍站在原地,便奇怪地道:“恨生,你怎么了?”祁暮云面上有可疑的潮紅,仿佛才驚醒一般,“哦,沒事,我沒事?!闭f著便跟了上來。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后艙門前。祁暮云仍是想當(dāng)先去推那門,誰知言歡卻攔住他,“后艙風(fēng)更大,恨生,還是我來?!彼膊淮鹪?,已將那門推了開來。
門開處,照舊是風(fēng)聲嘶鳴,但雨卻是小了很多。
言歡邁步出去。只聽得顏清逸的聲音,“這絞索怎地如此之重!”“啊呀,你那邊再使點勁,快點!”“不行,我扳不動了。”
言歡莞爾一笑,顏清逸尚有余力在這里大呼小叫,便說明情況并沒有如何糟糕。
她仍扶了甲板上那些固定的木箱,一步步挨過去,同時,轉(zhuǎn)頭示意祁暮云小心跟上。
快走至尾舵那里,突聽得顏清逸“啊”地大叫了一聲,緊接著便是虞子衡滿是惶急的聲音,“清逸!清逸!”沐子晏的聲音插了進(jìn)來,帶了沉穩(wěn),“莫要亂動?!?p> 言歡心中驚跳,一步跨出,只見虞子衡和幾個船工正在一邊奮力拉著尾舵的絞索,無暇脫身。而另一邊,顏清逸已身在船舷之外,沐子晏一手死死抓著他的衣帶,另一手撐在船舷之上。顏清逸如將要斷線的風(fēng)箏一般懸在半空,仿佛下一刻便要落到波濤洶涌的渭水里去。
若是平常日子,這點小事故也許還難不倒兩人,只是,此時風(fēng)大浪急,樓船搖擺得厲害,無論做什么都要憑白多付出十分力氣。顏清逸的臉色發(fā)白,而沐子晏的臉色發(fā)紅,一個是被嚇的,另一個則使了十分的力氣救人。
言歡臉色一變,低頭瞥見腳下正有一捆繩索。忙俯身拾起,將一端使勁朝著顏清逸甩出,大聲道:“清逸,接著!”
顏清逸聽到她的喊聲,手一抬,已將那繩索接到手中,隨即緊緊握住。言歡將繩索使勁一拉,叫了聲,“阿晏!”沐子晏自然明白,二人一起向后發(fā)力,顏清逸的身形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穩(wěn)穩(wěn)地落在甲板之上。
眾人方松了口氣,這口氣還未落到心底,就聽一個船工叫道:“快看,前面就是鬼見愁!”
眾人立時又緊張起來。
沐子晏迅疾回轉(zhuǎn)身,和眾人一起去拉那尾舵的絞索。顏清逸也只喘息了一刻,也沖了過去。言歡知道自己臂力不行,自然也不去添亂,只站在一旁。
祁暮云也想沖上去,言歡卻拉住他,“恨生,不要過去,你沒有功夫底子,難免會受傷。”祁暮云目光閃爍一刻,“嗯”了一聲,便站在言歡旁邊。
控制尾舵的絞索有嬰兒臂粗細(xì),堅硬無比,雖然在場諸人要么是終日與此為伍的船工,要么是有點功夫底子如沐子晏之流,但風(fēng)急浪大,又下過一場暴雨,甲板濕滑,眾人一時操控得很是艱難。
眼見距那被稱作鬼見愁的支流入口越來越近,樓船還兀自搖擺不定,人人俱都面色凝重。
樓船管事的從前甲板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嚷嚷道:“前面舵已打好,請諸位一定要控制好尾舵!”
此時又襲來一陣強(qiáng)風(fēng),樓船歪了一歪,竟是向那鬼見愁入口又近了一分。
眾人將那絞索向入口反方向絞得更緊,人人俱都是面紅耳赤,顯然是用盡了力氣。
言歡心中也是緊張萬分,牢牢盯著那絞索。心中只是盼著莫要再起強(qiáng)風(fēng)了,否則,他們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她的祈盼顯然是失效了,強(qiáng)風(fēng)又起,樓船搖晃得更加厲害。但是,這次的強(qiáng)風(fēng)卻是改變了方向,是向鬼見愁入口相反的方向刮去。
這顯然是個機(jī)會,而尾舵絞索旁的諸人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只聽得沐子晏大喝一聲,“起!”眾人一起使勁。
此時,鬼見愁入口已在眼前。
眾人的眼睛立時都緊張地盯著那江流洶涌的入口,那里仿佛是一頭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等著他們自動送上門去。
輕碧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關(guān)于男女主名字的小心思,男主叫李晏,女主叫言歡。這四個字交錯起來,也是李言(晏),晏(言)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