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眠中的蘇渝婉忽然心有所感,從無邊的黑暗中清醒過來,就聽到有悲戚的哭泣聲。
怎么回事?
忙從玉佩上飄下來。
先是被屋子的奢華震驚了一番,緊接著目光就不由自主落在拔步床上躺著的老婦身上。
老婦神色安詳,面色紅潤,但蘇渝婉知道,這是回光返照之相,她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
看見蘇渝婉出現(xiàn),老婦露出驚喜的笑容“神仙阿姨,我就知道你會來的,能再見你一面,我也算死而無憾了?!?p> 什么,這是子衿?
蘇渝婉心中一跳,她只不過睡了一覺,子衿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自己這一覺竟然不是幾年,而是幾十年!
“子衿?!碧K渝婉叫的小心翼翼。
“神仙阿姨,子衿這一生最幸運的事,就是遇見了你?!备蹲玉坡冻鰵g喜而羞澀的笑容,一如初見時的那個小姑娘。
“神仙阿姨,謝謝你?!?p> 付子衿話音剛落下,蘇渝婉立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出現(xiàn)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而且就像本能一樣,知道玉佩里出現(xiàn)了一個一立方米大小的空間,而她可以隨意掌控這個空間。
但現(xiàn)在完全顧不上這個,她眼睛里都是子衿,想說點什么,但面對生死離別,卻發(fā)現(xiàn)什么都說不出口。
本質(zhì)上,她依舊只是一個普通的退休警察,不過是有了奇遇成了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付子衿根本不管蘇渝婉有沒有說話,伸出手想把旁邊那只一尺見方的盒子拿起來,但是她現(xiàn)在太弱了,根本就拿不動,最后只是把它向蘇渝婉推了推“神仙阿姨,這是我這些年為你繡的繡品,你看看是否喜歡?!?p> 眼含期待,像等待夸獎的小姑娘。
蘇渝婉壓下心中的酸澀,露出驚喜的笑容“只要是子衿送的,我都喜歡?!?p> 在付子衿期待的目光中,打開錦盒,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張手帕,沒想到上面竟然繡著付子衿少女時候的小相。
付子衿臉色更紅了,小聲的、帶著羞澀的意味“我想讓神仙阿姨永遠(yuǎn)記得我,記得我最美的樣子。神仙阿姨,此生能遇見你,真好?!?p> 付子衿說完就閉上了眼睛,嘴邊還保留著滿足的笑意。
“子衿…”
蘇渝婉握緊拳頭,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既澀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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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渝婉附在玉佩上面,即便又沉睡一次,那種送離付子衿的心痛感仍然沒有散去。
不過沒有當(dāng)初那么強烈。
她也想明白了,人都會死去,自己不也死過一遭?
而且付子衿走的并不孤單,在陷入沉睡前的那一瞬,她聽到子衿的后輩們痛苦而震驚的喊“祖父”,然后她看到一個頭發(fā)斑白的老頭緊握付子衿的手微笑著倒在她身邊。
嘆息一聲,收回思緒,外面,有個讓她想狠狠揍一頓的熊孩子。
孩子估計八九歲年紀(jì),赤膊著上半身,黑不溜秋,肋骨清晰可見。
下半身穿著一條黑色短褲,腳上沒有穿鞋。
因著這一身裝扮,脖子上掛著的那塊劣質(zhì)玉佩竟然分外亮眼。
他爸媽離開之前叫他楊好。
名字中帶著一個好字,但干的那些事情和好一點都不沾邊。
就這清醒過來的短短半天不到的時間,她就看見楊好搶了弟弟楊文海的竹蜻蜓扔在地上踩的稀爛,還把楊文海推倒在地,警告道“我沒有的東西你也不準(zhǔn)有。不準(zhǔn)告訴爸媽,不然就揍你”。
欺負(fù)完楊文海,就甩手甩腳走出茅草蓋就的土坯房,東拐西拐,來到另外一戶人家門前,把剛剛栽種的白菜苗給連根拔起,不僅拔了,還把葉子全部揉爛,無法重新種回地里。
估計覺得有趣,拔完之后興奮的想吹口哨,鼓了半天嘴,結(jié)果沒吹出半點聲音。
又走了幾步路,看見地上有一堆狗屎,立刻不嫌臟的抓起來,回身就扔進(jìn)剛剛那戶人家院子里,落在晾曬的衣服上,狗屎滑落,衣服上留下一抹黃色的痕跡。
楊好那熟練的動作,毫不在乎的態(tài)度,無不說明這些令人討厭的事情是他經(jīng)常做的。
蘇渝婉想不明白,這世界上怎么會有如此惡劣的熊孩子,簡直刷新了她對‘熊’字的認(rèn)知。
這村里的大人都去哪了,怎么除了開始見過的楊好父母,之后就再也沒見過了呢。
下意識的想到周圍找找看,蘇渝婉從玉佩上飄下來立刻向大山的方向瞬移過去。
有人?
楊好猛然回頭,卻什么都沒看到。
奇怪,他剛剛明明晃見一抹人影。
木著臉又把周圍找了一遍,確認(rèn)沒人作弄他,這才承認(rèn)剛才是自己眼花了。
蘇渝婉站在一條田壟上,看著眼前讓她震撼的畫面。
無數(shù)的人在一片金黃中熱火朝天的忙碌,不分男女,有的在割稻子,有的在脫粒,有的在將脫粒好的稻谷挑到遠(yuǎn)處的曬谷場上,那里,自然有人在負(fù)責(zé)晾曬。
大家說說笑笑,即便相隔甚遠(yuǎn)也能感受到他們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種豐收的喜悅。
這是傳說中的六七十年代啊。
就是不知道是具體哪一年。
蘇渝婉看著忙碌的人群,感受著他們的喜悅,只覺得心胸都跟著開闊起來,心里的那點悲傷又消散了很多。
她的小姑娘會如自己的丈夫兒子一樣,永遠(yuǎn)的存在記憶里,不失不忘。
等回過神來,已經(jīng)過去好一會,遠(yuǎn)處的稻田又空了一大片。
回去的時候,蘇渝婉沒有瞬移,而是慢悠悠走著,看看這個新的地方,新的時代。
講真,上一個世界,一直陪著付子衿關(guān)在屋子里繡花,她是真的有些厭倦了。
等回到楊好身邊,蘇渝婉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活動范圍好像增大了很多啊,這半徑估計有五百米,也就是一里。
蘇渝婉心中一陣激動,這距離,終于不像被玉佩系著的那啥了,可算有點自由活動的空間。
要不要跳一首廣場舞來慶祝一下?
當(dāng)然,這個念頭只在腦海中一晃而過。
廣場舞,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設(shè)嘛,要來也該是八段錦或者太極劍什么的,再不濟(jì)也該是來一套活著時候常練的體操。
等蘇渝婉從這種無厘頭的想法中走出來,就看見楊好站在溪水中驚奇的看著她。
那眼神,就像土著看西洋玩意兒一樣,充滿了不可思議,以及淡淡的不懷好意的算計。蘇渝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魂體,嗯,已經(jīng)不是上個世界那套了,變成上身是大紅色立領(lǐng)短袖,下身是白色九分褲,腳上是白色老人鞋,手上戴著結(jié)婚時老伴送的銀戒指,手腕上是兒子工作后送的金鐲子。
寧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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