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
李德修把顧卬迎進客廳后就借口去了廚房做飯，實則窩在墻角偷偷觀察著平靜相坐的兩人，眼里放著金光，那心里，是越看越滿意，越看越興奮。
而李如一，早在門口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老爹的異常，果不其然，一個眼刀飛向廚房方向，嚇得李爸咂咂嘴就溜了。
“你和邵北認識很久了？”顧卬低著頭，用紗布輕輕地把傷口再次包裹起來，他說的很隨意悠閑，但還是讓某人的心里微微一驚。
“邵…邵北啊……畢業(yè)就…就認識了……”李如一打著哈哈，想著反正她也沒說是大學畢業(yè)還是高中畢業(yè)，而且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幾乎在心里下了定論！
顧卬對她絕對另有所圖！
“哦？我聽說，男人和女人之間不可能會有單純的朋友關(guān)系。”顧卬繼續(xù)問道，指尖沒有絲毫停頓，打完左手的結(jié)，又示意她伸出右手。
李如一很配合的遞上爪子，在腦子里飛快組織著語言，生怕自己停頓太久讓人懷疑說話的真實性。
“哎呀，顧主任，你才見過邵北一次，你就看出來我喜歡他了么！”她略帶羞澀的垂下頭，活脫脫一個純情少女。
當然，這只是她用來試探顧卬的手段罷了，如果他真的喜歡她，絕對會露出異樣的神情，比如黯然傷神的眸光、頹廢的嘆氣……
“嗯，這么多年都沒一起，他不喜歡你么？”男人繼續(xù)不冷不熱的問道，仿佛就真的是閑聊罷了。
看到他這么淡定，李如一有些無語。
難道是自己想太多了？
不應該啊！不行，看來不來點狠的是不行了！
她硬是逼出兩滴眼淚掛在眼角，肩膀不住的抖動，讓人看起來傷心欲絕……
“不！他是愛我的！只是我爸覺得他離過婚配不上我，所以只能默默以朋友的身份呆在我身邊！我相信，總有一天我爸會同意的！”話落，晶瑩得淚珠滴落在紗布上，李如一心里簡直想給自己頒一座最佳女主角的獎杯。
顧卬停下手里的動作，抬起頭。
終于上鉤了吧！一看你這副禁欲系的模樣就知道對感情還處于懵懂階段，只要本宮稍加套路，還不是束手就擒！
李如一已經(jīng)開始默默地自豪，接下來，按照她的劇本，對方就應該趁機表露心聲……
可是……
“伯父看起來，好像并不反對你的樣子?！?p> “啊？”
李如一被他的話弄得滿臉問號，見他的視線似乎并不在自己身上，就順著目光……
李如一瞬間石化，只見她老爸手里端著切好的水果，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自己身后，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
“一一，原來你和邵北竟然相互喜歡了這么多年，你怎么不跟爸爸明說，爸爸又不是那種不開明的老人，要是你早點說，說不定我都有大孫子了，一一，你說……”
李德修滿眼地自責，也不管是不是有外人在，就想上前安慰還可憐兮兮紅著眼的她……
“爸！爸！你誤會了！爸！你別這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哎呀……”
李如一慌張的解釋，臉上的表情早就破了功，被自己老爹一把抱住，反觀對面的人，戲謔的眼神一覽無余……
“看來很快就有喜酒喝了，恭喜，時間也差不多了，傷口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我還得回醫(yī)院，就不再叨擾了。”顧卬看著滿臉鐵青的女人，干凈利落地把帶來的醫(yī)療險扣上扣，嘴角從剛才開始就掛著的笑異常耀眼。
李父聽聞，又一把松開自己的女兒。
“哎呀，小顧你再多留會，伯父給你坐好吃的啊，難得來一趟，不吃飯怎么行！”
“不了，單位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不必送了伯父?！鳖檯n客氣地道了別，轉(zhuǎn)身就自顧自走了。
“咔嚓“
大門被輕輕合上。
“這孩子也真是冷性子，還是邵北要陽光得多……”李德修嘟囔了一句，還沒說完，就感受到一陣冷意……
“邵什么邵！添什么亂！”李如一厲聲開口，用好的差不多的手抓了一塊蘋果塞進嘴里，惡狠狠的咬下去……
“你這孩子，爸爸不都說了同意你和小邵的事了！你別急，我現(xiàn)在就讓他來家里一趟……”
李父以為女兒埋怨他沒早出來表明態(tài)度，趕緊拿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李如一默默嘆了一口氣，抬起手揪了揪撥號的某人，又示意他湊近點。
“爹，我跟邵北就是好朋友的關(guān)系，我剛才唬他玩呢，別當真啊！快去做飯吧，我餓了?！?p> “假的？”李德修有些懵了，緩緩放下手機。
“對，假的，鬧著玩的，走吧，快去做飯?！崩钊缫幻鎸σ荒槻恍诺睦细赣H，扯出一個大大地笑容，用指尖把把他的身體轉(zhuǎn)了個面兒。
李父抬起腳緩慢地朝著廚房走去，心里還是沒盤算明白，時不時回過頭想再次確認，只見女兒還沒等他再次問出口就對著他鄭重的點頭。
哎，什么時候才能有女婿啊……
樾墅檀宮。
保姆打掃完最后的餐廳，在玄關(guān)換上自己的鞋。
“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p> “嗯?！?p> 顧卬專心致志地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手里的ipad屏幕被慢慢地滑動，看到照片時，還會停下，特意點開仔細看一看，毫無疑問，百分之九十的相片都是一個人。
而相片的底色，大多數(shù)是黑白的，除了偶爾有幾張好友的合照是彩色的，但也不見她的身影。
黑白的樹、黑白的街道、黑白的側(cè)顏……
無不透出壓抑與冰涼。
而與她本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一個明媚的像光，一個孤獨的像狼……
“你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顧卬不住地喃喃自語。
2018年，2月……
他點開她朋友圈里最久遠的一條狀態(tài)，照片里下著鵝毛大雪，夜晚的華燈下，背景都被虛化，分辨不出是在什么地方。
圖片的上方，有一段看不出情緒的字，卻讓顧卬心里泛起漣漪，雙手不住的收緊，深邃的目光看向窗外無邊的黑夜……
啟于此，終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