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靈均身后緩緩走出一人,手搖拂塵,金人將士見他伸出手指,不由得一驚,紛紛向后退卻,模樣甚是狼狽.原來這人是子淵道人,方才于萬軍之中,金國將士見他手指戳戳點點,便有數(shù)人倒斃在地,均以為他手指會使妖術(shù),見他伸出手指行禮,都以為他又要使妖法殺人,故此都驚得向后退卻.
子淵道:“殿下打得好算盤.我?guī)熜值芷呷藖泶藙裰G殿下釋放宋國皇帝,殿下卻勸我?guī)熜值茈S你前赴關(guān)外.此事不難,只要殿下立時釋放敝國皇帝,莫說要我七人前赴關(guān)外,就是上天入地,我七人也必定設(shè)法為殿下辦到.”
宗望道:“此事大可商量.七位就請先在我軍中歇息,待我等商議一番,再做處置,如何?”
靈均道:“如此也好,只是先請殿下率三軍渡過黃河,退居三十里外.”
子淵接著說道:“殿下知道我等能耐,如今你我相聚不過數(shù)丈,我二人若欲取你性命,便如探囊取物一般.”說著手指斜揮,一道劍氣橫過,插在船舷上的金人軍旗隨即折斷.
宗望一驚,身體向后仰倒,氣急之下,立即起身,怒道:“爾等待要威脅本王,談何容易!”
一語未畢,早有兩人自靈均、子淵身后竄出,灰影閃過,跟著宗望身邊的數(shù)十名護(hù)衛(wèi)立時癱軟在地.宗望尚不及驚異,已覺肩頭兩股熱氣緩緩壓下,如同千斤巨石,一時竟令他動彈不得,饒是他定力非常,此刻仍能穩(wěn)如泰山,面不改色.
那二人正是平子與子云,二人精長于輕身絕技,因此斜竄而出,以迅疾的手法點住金人將士的穴道,于他二人可說是家常便飯.
宗望道:“七位以為我大金軍營是何等去處,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平子道:“殿下是聰明人,自知我等用意,又何苦與我七人玉石俱焚?”
忽然背后涌出無數(shù)挽弓搭箭的重甲兵,身前是一排盾牌手,手持藤牌。眾人站立整齊,隨即號角聲響起.只見宗望嘴角微微一撇,說道:“我金國鐵甲軍團(tuán)在此,七位還是聽從本王建議,暫且在軍中住下,又何必多做無謂的犧牲?本王為金國而死,死得其所,身后之名更是不言自喻,又何來惋惜!來人,放箭殺敵!”
前排重甲兵微微屈膝,藤牌之后,露出數(shù)十名弓箭手,手挽強(qiáng)弓,對準(zhǔn)七人心口.
忽然河面之上傳來一聲奇怪的嘯叫,只見一黑衣男子身法極快,踏著水面疾飛而來.那人跳上船板,掃視眾人一眼,便向平子、子云、宗望奔去.弓箭手紛紛向七人射箭.靈均、子淵急忙出招抵御,自是無暇顧及那黑衣男人.
那黑衣男子襲向宗望,伸出右手食指、中指,急取宗望雙眼.平子、子云見狀,慌忙出手阻擋,不成想那人手挽一轉(zhuǎn),左右兩掌分向平子、子云胸口拍去.平子、子云見他出招狠辣,不由得向后一退,身后羽箭呼呼作響,自眼前急穿而過.二人一邊防御羽箭,一邊阻擋那黑衣男子攻勢.黑衣男人似乎渾然不懼周圍弓箭,只是連出殺招,襲取二人身上要穴,百余招過后絲毫不落下風(fēng).
接著又有數(shù)人長聲尖嘯.不一會兒水面上躍起十來個黑影,自船周各處登上船板.
靈均那起先那黑衣男子攻向宗望,后來又見他對平子、子云連出殺招,已知他是敵非友.那十?dāng)?shù)人登上船板后,極速向宗望奔去,不多時便裹挾著他躲入金國將士當(dāng)中.
靈均道:“各位師弟,速速撤退!”接著右臂前伸,左手食指、中指自右臂肩頭向手腕處移去,接著便隱約可見一團(tuán)熱氣自手心向兩旁擴(kuò)張,霎時間形成一張七尺見方的氣墻,橫在面前.子淵見平子、子云情勢漸漸危難,眼看著已被紛紛射來的羽箭逼入角落,急忙出指向那黑衣男子點去.那人身后中招,摔倒在地,登時便有四五個黑衣男子上去接應(yīng)他.平子、子云趁著其他黑衣男子未到,腳步加快,逃出角落,躲入靈均的氣墻背后.
靈均道:“各位師弟,快走!”
一聲令下,身后六人紛紛踩踏船舷,向水面上的小舟躍去.弓箭手紛紛射箭,重甲兵挺矛上前.
待六人撤退之后,靈均腳步后撤,將身前氣墻化作內(nèi)勁激射而出,力道之強(qiáng)勁,竟將數(shù)十支羽箭全部震斷.
靈均七人跳上小舟,見金人弓箭手均躲在甲盾之后,知道強(qiáng)行抵御不外是損耗內(nèi)功,終究難免力竭.子淵、平子、文通三人立在船尾,掌心聚力,拍打在船尾案板上,小舟登時凌空翻起,在空中形成一道屏障,其余四人借勢向后翻滾。身邊羽箭縱橫而過,但聽得嗖嗖的穿空之聲,片刻之后,七人已落到岸邊,潛藏在一塊塊巨石之后。金人的弓箭手兀自射個不停,岸邊除了幾塊大石,更無可以躲避之處。
方才完顏宗望與七人對話之時,左副元帥完顏宗翰卻悄悄離去,率領(lǐng)一支部隊自別處度過黃河,待要自背后包抄七人.剛渡過黃河,便見前方一十三騎飛馳而至.為首一人見到完顏宗翰便拜倒在地,自稱是長白山十三太保,奉皇帝之命前來協(xié)助兩位元帥.十三太保素來在長白山深居簡出,后因皇帝重金聘請方才出山.完顏宗翰得知十三人武藝高強(qiáng),自是大喜,便使了個激將法,讓他們前去對付靈均等人.十三人一向住在深山之中,武功固然奇高,心性卻十分單純,聽到完顏宗翰說那七人武功極高,均是心癢,躍躍欲試,顧不得聽完顏宗翰吩咐安排,一十三人一溜煙兒向戰(zhàn)船奔馳而去.完顏宗翰繼續(xù)率領(lǐng)所部將士組織包圍圈,欲待七人突圍時趁機(jī)伏擊,將七人一網(wǎng)打盡.
卻說靈均七人躍上河岸,躲藏在巨石之后,身邊羽箭呼呼直響,擊中巨石,發(fā)出尖厲的蹭蹭聲.
子淵道:“大師哥,為今之計,該當(dāng)如何?”
子云嘆道:“全怪我與四師哥大意,見那人招招兇狠,直取金國元帥雙眼.我二人原想將那元帥當(dāng)作人質(zhì),脅迫他們釋放二帝,不成想?yún)s中了他詭計,出手抵御時竟被他趁機(jī)輕易救走了那元帥.”
靈均道:“五師弟無需自責(zé),正所謂盡人事,聽天命,天意如此,夫復(fù)何言?只是如今賊寇即要渡河背上,到時若挾持二帝以為人質(zhì),只怕我大宋局面更加岌岌可危.墨云他們這幾日沒有消息,也不知情況如何?”
子淵道:“大師哥,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們先行撤退,再做區(qū)處.”
靈均點頭道:“只好如此.”
羽箭攻勢漸緩.靈均悄悄探出腦袋,只見河面之上,幾百條小舟突然在大船后出現(xiàn),如飛魚般向岸邊劃來,當(dāng)先幾艘小船上立著的正是那十來個黑衣男子.
靈均道:“各位師弟,敵軍轉(zhuǎn)眼便至,我在此掩護(hù),你們趁機(jī)撤退.”
其余六人齊聲道:“我?guī)熜值芷呷送菜?”
靈均道:“師弟們不必?fù)?dān)心,你們先走,我隨后便到.”說著雙掌運勁,抵在巨石之上.那巨石有十余尺高,體型巨大,此時只微微一晃.其余六人知他心意,一同催動內(nèi)功,以手掌抵在靈均背心.那巨石猛然一震,向外飛出,登時便有數(shù)艘小舟被擊中,沉入水里.
靈均身形一矮,一把在地上抄起十余支弓箭,分向幾艘小舟擲去.其余六人縱身向后跳去,借著平原曠野上稀稀落落的幾塊巨石掩護(hù),一眨眼功夫已逃到百余丈外.
長白山十三太保,見羽箭飛來,紛紛跳離船板.身后幾個步卒防備不急,身上中箭,來不及慘叫,已掉入水中,化作一陣氣泡.十三太保中為首者名叫譚維庸,外號水上漂,正是在大船之上偷襲平子與子云的黑衣男子,此時因被子淵的玄天指法戳住后腰,血流不止,只得在船上養(yǎng)傷,其余十二人:鐵樹宗維義、霹靂手劉維農(nóng)、雪中煙李維勤、破風(fēng)刀夏維清、天心劍蕭維和、海龍王敖維廣、銀花槍江維洛、一陣風(fēng)胡維信、銅羅漢司馬維名、玉面狐司馬維靈、鐵鎖橫江司馬維龍、落鳳掌司馬維是,一同跳上河岸,各逞手中兵器,如雄鷹展開雙翼,分從四面八方攻向靈均.靈均見他十二人出招姿態(tài)各異,當(dāng)即運功,在周圍化出一道氣墻,將十二人攻來力道稍稍化解,雖然如此,還是被震出丈余遠(yuǎn).這一進(jìn)一退之間,他已知曉個人武功內(nèi)力孰高孰低,當(dāng)即蹂身上前,直取玉面狐司馬維靈咽喉.司馬維靈的看家本領(lǐng)名叫綿掌,可使雙臂伸縮自如,腳下綿軟,甚是靈動,見靈均攻來,便避開他攻勢,手掌如游魚一般在他身體周遭穿梭,伺機(jī)攻擊他身上要穴.
司馬維龍見二哥已出招封住靈均前后去路,當(dāng)下運掌,直向靈均額上拍去.他武功與司馬維靈大相徑庭,走的是剛猛一路,出掌成風(fēng),有開碑裂石之功.他右掌使出全力,向靈均拍去,只聽得一聲凄厲的慘呼,再看靈均,卻見他安然無恙,只看到司馬維靈右臂齊肩折斷,血流不止.
原來靈均見司馬維龍出招剛猛,便依照司馬維靈的招數(shù),模仿起他的樣子.因他如今學(xué)會了天罡真氣的頂層“破夢天機(jī)”,一則可使移穴換位,這便使得司馬維靈襲取他身上要穴的招數(shù)全然失效,二則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依樣畫葫蘆,使出司馬維靈的綿掌,暗中運勁,操縱著司馬維靈右臂,使其直接與司馬維龍雙掌相對.司馬維龍出掌何等迅猛,一招之下,便使他筋斷骨折,痛不欲生.
司馬維龍怒道:“賊道,敢使妖法害我哥哥,看招!”又練出數(shù)掌,掌掌生風(fēng),掃過人面,帶著一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