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河叫來助理拿了一堆資料送給辛若安,把佟惜言拽了出去:
“你這個家長怎么當?shù)?,不知道讓她做功課嗎?”
“怎么,有意見?”
“我哪兒敢有意見,要是出洋相丟的又不是我的臉?!?p> “放心好了,她比你聰明?!?p> “算了,當我沒說,你就護著吧你。那邊捎信兒過來了,讓你過去一趟?!?p> 佟惜言看了一眼正在認真看資料的辛若安:
“知道了,告訴她我一會兒就回來?!?p> 近郊一處傳統(tǒng)的中式四合院內(nèi),白須老頭精神健碩,閉目凝神正在打坐。
佟惜言示意仆人退下無需驚擾,自己則恭敬的站在一旁靜待老者。
假山上的泉水汩汩而下,池中的錦鯉還未冬眠,一只貓趴在池邊幽怨的盯著,根本沒把這個人類放在眼里。
“來了?!?p> “是?!?p> 佟惜言答道,順便抄手抱起了那只肥貓,后者入了他的懷安穩(wěn)的一動不動:
“這么多年,來路倒是變沉著了?!?p> “胖了就是胖了,還沉著,別學你爹文縐縐的?!?p> 老者心懷不滿,佟惜言沒做聲,順了順來路的毛放開手,肥仔一陣小碎步又跑去趴在池邊。
“年紀大了,就這點兒念想了。你媽還好嗎?”
“老樣子,一切都好?!?p> “又是多少年沒見了........”
“見了也沒用,她是佟家的人?!?p> 那么多年,這個老頭還是沒放下,躲開揮來的拐杖,佟惜言頗顯無奈:
“年紀大了,少動氣。”
老頭子白胡子抖了抖坐在大紅椅上,用拐杖指著他:
“跟你爹一個德性。”
“誰讓他是我爹呢?!?p> “坐下,我有事兒問你?!?p> 佟惜言接過仆人送上來的茶,為老頭沏了一杯,剛坐下,就見瑟琳娜從另一處小院進來,愧疚還有恐慌都寫在臉上:
“佟總?!?p> “你現(xiàn)在不該呆在這吧?”
拿著杯蓋,吹了吹滾燙的熱氣,佟惜言看向老頭子。
“關爺?”
“去吧?!?p> 待她走后,關圣威總算開了金口:
“年輕人,別以為什么都可以算計到。”
“您這是提醒還是警告?”
果然是好茶,入喉口有余香。
“警告?豈敢。我都是快入土的人了,這可是你們的天下。”
老頭小媳婦兒似的埋怨,明顯還是沒消氣。
當年自己的小師妹選了一個外人嫁了,也插了一把刀在他心里,那么多年自己到底還是沒釋懷。
“人是我接過來的,你曉不曉得那個叫趙澤的小子正滿世界找她?”
“知道?!?p> “嗯,沒枉我耳提面命你那么多年,夠冷血?!?p> “拿錢辦事,生死有命。”
“那你知不知道你派過去的臥底已經(jīng)被姓顧的收買?”
安盈?!
佟惜言望著前方的一汪平靜的池水,心里一絲波瀾,沒有回應算是答案。
“收購完成,人員遣散,原本一個香餑餑變成一文不值的空殼,現(xiàn)在銀恒滿世界找人。就你那點兒班底,憑什么把這場戲演下去?”
湖底的錦鯉開始緩緩游動,來路臥在原地瞇著眼打瞌睡。
“您老人家感興趣?”
關圣耀抓著手杖:
“這事兒容得了我感不感興趣嗎?我只是不希望關家的產(chǎn)業(yè)在千月手里毀了。何況——”
老頭子顯得著急了,頓了頓:
“何況上一次出事,你母親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我可不稀罕你這兔崽子的命,只希望能安度晚年?!?p> 佟惜言起身走到池前:
“她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管不了我也沒權利干涉。”
“站?。 ?p> “師傅還有什么話要叮囑?”
門邊的佟惜言側首問。
“毛毛躁躁!就是跟你說一聲,蕭啟回來了?!?p> “好好養(yǎng)著,有空再來看你?!?p> 人已經(jīng)走了,這話不知道是說老貓還是關心他,老頭子咳嗽起來:
“沒大沒小?!?p> 來路突然伸爪,剛浮上來的錦鯉被逮個正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老頭氣的跺腳,舉起拐杖就趕:
“天殺的,最后一條你也不放過啊!”
蕭啟,蕭啟,沒想到這一樁破事兒能把上一輩老人們的恩怨也牽連進來。
顧君何,看來是我低估你了。
那些年的一場風波到最后演變成幾個家族之間的角力,如今看來,一切又將卷土重來。
這是任何人都不曾想到的事情。
想到這,佟惜言第一次感覺到仇恨的力量,何止摧枯拉朽,也可能無人幸免。
“怎么一見面就吵?”
關千月從內(nèi)屋抱出一個奶孩子,三四歲的模樣,生的俊俏乖巧。
“哎呦,寶貝孫女醒啦,來,給爺爺抱抱。孩子都這么大了,還不打算告訴他?”
老頭舉著拐杖要打,關千月用佟惜言的杯子喝了口茶,坐在椅子上冷冷道:
“她姓關不姓佟,你要是敢——”
“我活一天就還是要顧及這張老臉,唉,真是家門不幸!得虧你是個女娃,你要是個小子我能把你腿給打折了!”
小丫頭看到了老貓躲在池邊大快朵頤覺得新奇,扭著要下來,老頭護著小娃邊走邊罵:
“這樣就能改變她的血脈了?你們一個個就折騰,哪天氣死我才甘心!”
那次收購的計劃完成后,顧君何收到一條消息,而后趙澤不惜重金招人滿世界的尋找那批人,發(fā)誓要把他們一個個碎尸萬段,卻發(fā)現(xiàn)一個個銷聲匿跡,不見蹤影,如同人間蒸發(fā)。
“顧總呢?”
飯局上安盈正等著顧君何,進來的卻是趙澤和另外幾個身材魁梧的大漢。
“你們要干什么?我要見顧總,放開我!”
她永生都忘不了被囚禁起來的那幾天,分秒如年。
“說還是不說?”
趙澤拿著被燒紅的鐵片朝她走了過來,安盈渾身戰(zhàn)栗,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只在電視上見過:
“我要見顧總??!?。?!”
聲嘶力竭的痛哭吶喊,四周卻漆黑的無人可聞,昏死過去又被一桶水澆醒。
“考慮好了嗎?”
安盈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在絕望之中,終于把所有的計劃和盤托出:
“我說,我說.........”
半夢半醒間,顧君何親手將她從椅子上解開,送進醫(yī)院:
佟惜言,你要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