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已身故,我是辰國人,不是留國人?!?p> 簡簡單單地一句話,令香染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說下去。一下就撞上了他人的痛處,這一撞還是兩個,香染這次是真失禮之極了。
她結(jié)結(jié)巴巴著安慰道:“那個,請節(jié)哀……”
道觀沒了,對于這個半大的小道士來說,等同于沒了家,師傅身故,等同于親人逝去孤苦活于世,尋常大人面對如此變故定然是悲苦之極,更何況是他。
大概是因為時間的消磨,令這個小道士的悲傷淡去了不少,他恢復(fù)了尋常時的一雙看待所有皆是淡然的眼神,對二人說道:“我知道,師傅說過,以己身之血染朝天道,不問世間是與非,無顧無憂,縱使走的是人間道最終也可得天道。只是……只是師傅他……”
香染安靜地著,聽他止語了片刻,方又道:“他卻不是為了道而亡……”
香染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很厲害,能消滅鬼怪,你師傅一定會以你為驕傲的,時候不早了,吃飽了趕緊休息,明天一早我就帶你去立城吃好吃的!立城的小吃我們還沒有嘗過呢,是不是呀顧騰譽!”
見沒人回應(yīng),香染回頭看去。顧騰譽現(xiàn)在已經(jīng)躺在干草堆上合上了眼睛睡了過去,根本就不知道香染方才說了什么。
“他吃了我的藥,很快就會睡下,你要不要嘗嘗,有點甜,挺好吃的?!闭f完,何追云把小藥瓶遞了過來。
香染用雙手擋在身前,擺了擺道:“不用了,我不想吃?!?p> “那好?!闭f完,把小藥瓶放回了背囊。
“這藥你怎么來的呀?”香染試探著問。
“在典籍里看來的,還有那些散去鬼怪陰氣的粉末也是?!?p> “說來也是可惜了,那本典籍,你看了多少?。俊?p> “一大半了,不過,記著的東西只有這么一點?!焙巫吩茖⒈衬曳旁谝慌?,將食指和拇指靠近,給香染做了一個只有這么一點的手勢。
“那典籍的內(nèi)容大概有多少啊?!?p> “有這么多?!彼麑㈦p臂一張,表示了一下。
香染大悟:“哦!原來如此。”
看了一大半,只記得這么一小部分的再小部分,看來,這位何追云小朋友的悟性是比不上只有六歲的小圓靈了。
香染心想,要是圓靈和何追云碰上了,會是怎樣的一個光景呢?會不會是一個小大人,帶著一位半大孩子講解道法內(nèi)容?
想著一張圓滾滾的可愛小臉,一臉嚴(yán)肅地捧著書像學(xué)堂夫子一樣在桌前左搖右晃,忽然手中戒尺一拍木桌發(fā)出巨響,嚇得座上比她高半截的孩子一個激靈,這場面當(dāng)真有趣!
“誒,你這么一直在兩國徘徊,也不是個辦法,我介紹一個地方,你去了那兒專心學(xué)道,如何?”
“清鶴觀?”何追云疑惑道。
“不是,是一個叫做世外藥廬的地方。”香染挪了挪位置靠近了何追云,繼續(xù)道,“那里有一位道長,他性子隨和,就算你不向他拜師也沒有問題,他會教你有關(guān)道法之類的東西,你想去嗎?”
何追云在腦中擬著想了一下,隨后搖頭。
“去那里你就不會挨餓了!而且還能夠繼續(xù)學(xué)習(xí)道法,這不很好嗎!再說了,你沒有另拜他人為師,也就不算是背棄師門了?!?p> 聽到最后,何追云有些動搖。
那雙在被火光映得光亮的眼睛與她的視線對上,隨后又很快地移開。何追云不說二話,直接別過身躺下。
香染看著他歪了歪腦袋。
這人到底是答應(yīng)了還是沒有答應(yīng)呀?
天微亮,三人啟程再去一趟立城。
香染邀請何追云和她同坐一匹馬,可何追云一直說什么男女有別的話死活不肯上馬,顧騰譽無奈,只能把他拉到他的馬上。
香染樂得自在,一邊騎著馬一邊看著風(fēng)景,和從立城出來時完全是另一副模樣。
依舊是接近傍晚的時候,兩人再次來到的立城。
行人匆匆忙忙地趕著,趁著天還光亮立馬收拾東西回家。
走過了這一冷清而又忙碌的大道,三人投宿客棧,在客棧的房間里商量對策。
經(jīng)過三人的分析,何追云會道法,是三人之中的主要戰(zhàn)力,香染勉強(qiáng)可以當(dāng)一個戰(zhàn)力,可在對付鬼魂這件事上她也可以算是無能為力,至于顧騰譽,他自己評價自己能力尚可,可以當(dāng)一個輔助。
香染不滿道:“憑什么就沒有我的一席之地?。 ?p> 顧騰譽解釋道:“你的手有傷,就在一邊看著什么時候給小道長拿火折子點個火之類的吧。”
何追云驚道:“你的手上有傷?怎么不早說!”說完,就去翻他的竹背囊。
香染立馬擺手道:“不用了,我的手不疼,而且也已經(jīng)好多了!不用的,真的不用的!”
何追云調(diào)制的藥,香染實在不敢用。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她是妖,用的藥粉對她有沒有什么副作用她可不清楚,萬一她因為藥粉的緣故而現(xiàn)了原形令這位小道長立馬翻臉,到時候可怎么辦?
道士給的苦頭她可吃怕了,她可不想再吃了,一點也不行!
顧騰譽這才察覺到這件事,立馬替香染道:“對,不用,這丫頭體質(zhì)不一般,傷大概都好了,你的藥粉不容易調(diào)制吧?也就別浪費了?!?p> 何追云捏著藥瓶子,低頭想了一下,隨后就把藥瓶子放回了背囊里。
看著這位小朋友藏什么似的動作,香染無奈著歡喜一場。
“那么,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去找源頭?”香染問。
“不用找源頭,讓那人過來找我們就成。”何追云看向了顧騰譽。
顧騰譽深深地嘆息一聲,道:“我就知道我會派上這樣的用場,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了。”顧騰譽的話,頗有一種破罐子破摔之感。
“不過,你是不是該給點什么護(hù)身符之類的給我,讓我自保?這里可是那位操縱者的主場,我怕待會兒來的,可不止這一只女鬼。”顧騰譽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