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閑來無事，又不敢打擾清瑤，香染也就跟著末兒找些事情打發(fā)打發(fā)。
說過要觀察香染的末兒自然樂意，也就沒有拒絕她，帶了她來到了一開始被自己妖氣吸引而來，在外頭進入府中所來到的第一個地方——那個花開得很好看的小院。
香染學著末兒澆花，又觀察著末兒是如何給花注入養(yǎng)分。
一會過后，末兒收手。
一見末兒扭頭看她，香染立馬把視線放回花圃上，怕這個嚴厲的末兒會嫌棄她偷懶趕她回房。
誰知，末兒道：“沒想到口口聲聲說不離人半步的你，這次竟會離人半步了?！?p> 香染回道：“清瑤要靜修，我不能打擾?！?p> “可這也是離開了，勇氣可嘉，要不要再離多幾日看看？”
香染皺眉：“末兒，你這是在挖苦我吧？”
末兒冷漠：“非也，鼓勵你而已?！?p> 香染回道：“不信！”
花如往日一樣開放，只是在末兒方才的一番照料下，好像比往日更加艷麗了。
香染環(huán)視了四周，心有疑惑，直接對末兒問出了口：“為什么不把花種在住的小院里，非要種在此處??？這走來走去，跑來跑去地，多麻煩，在自己眼皮底下，才不會發(fā)生什么突然變數(shù)而不自知?！?p> 末兒突然一手奪過她手中之物，收起了她方才給她的水壺。
“想知道原因嗎？”
“想?！?p> 末兒將水壺放在一旁，飛身而起，越過了高墻瓦頂，不見了蹤影。
香染正疑惑她這么做到底是為何的時候，末兒又從高墻的對面躍了回來，與此同時，她的手里還捏著一個人的喉嚨。
那人的手腳在空中胡亂揮舞，想要發(fā)聲卻又不敢發(fā)聲，生怕下一秒就讓這捏著自己生殺大權的人下一秒就送自己去見了閻王。
末兒落下，那人也跟著穩(wěn)穩(wěn)落下。
末兒沒有要動手的跡象，香染也就捏著自己的下巴，打量了這人。
這人身穿綢緞，打扮得光鮮亮麗，雖然模樣長得不太好看，和郭旭差了十萬八千里，也不過是一個長相普通的有錢人而已。
不對！忽然香染心中一跳，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不對勁。這人給香染的感覺，并不是貪生怕死的滑稽感，更不是大富大貴的貴氣感，而是一種非常熟悉，非常熟悉的感覺。
香染脫口而出：“末兒，你怎么抓了一只妖回來？你不怕……”
末兒道：“他已經(jīng)沒有機會再說第二句話了?！?p> 捏住他命門的末兒，一手送了他歸西。
再見妖類消散的模樣，香染驚得跌坐在了地上。
末兒一揮手，打散了那些碎末一樣的幻影，隨后俯身，對跌坐在地上的香染伸出了手。
“起來吧?！?p> 香染不敢握住她的手，顫抖道：“你為什么要殺他？”
“因為他已經(jīng)在這里游走了好多天了，他想害公子。”
“你為什么認為他會害你家公子？你有證據(jù)嗎？殘殺同類……這……這不對……”
末兒眼皮忽然微垂，似在思索什么。沉默了半刻的她，再次對香染道：“都城里隨處可見妖，你覺得是為何？”
“為……為何？”
“因為權貴需要妖的力量。如你們所見，這城中的妖都很本分，不曾與人殺戮過，可……大多數(shù)妖的心性，你清楚嗎？”
香染懼怕，神情變得有些愣愣地。她打量了這俯視她的黑衣女子，搖了搖頭。
末兒蹲下，一手環(huán)過香染手臂，將她拉起。
“你還是聽你姐姐的安排吧，人間這趟渾水，你還是不接觸為好?！蹦﹥悍銎鹚?，接著道，“這里是結(jié)界薄弱的地方，種在這里，能夠時常守著，留意過往的行人到底有何種異常。”
“我也是不得已?！?p> “因為人心，這人界有許多的不得已，這些東西都藏得很深，你不見不知，或許……更利于你一心修行?！?p> “一旦踏出了那一步，如果后來想要回頭，自己的心也不會給自己一個原諒，因為你做了，是你親自動的手?！?p> 香染聽得面色煞白，低著頭不再看末兒。
末兒知道她只是被嚇得不輕，再無別的想法。末兒覺得，自己當著她的面這么做，實在有些殘忍……
突然，圍墻那邊傳來“咚咚咚”的聲響。
二人再次看向了圍墻。
末兒二話不說，飛身而出。被驚得臉色煞白的香染被再次驚到，想要拉住末兒，卻不夠末兒的動作迅速。
于是香染也飛身越出了那面高高的圍墻。
雙腳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之后，香染看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正打得不可開交。
“末兒！算了！那是人??！我們昨天才見過的?。 ?p> 末兒掌風勁勁，襲向顧騰譽。顧騰譽見招拆招，倒也是游刃有余。
忽然顧騰譽用勢一推，末兒一掌接下，兩人皆是后退了一步。
香染上前拉住了末兒的手臂，末兒看了她一眼，不想對上了一雙充滿哀求的眼睛。末兒心軟，松開了想要咬碎獵物的心。
顧騰譽倒是一副樂呵模樣，完全不知道末兒方才心里的想法。
“丫頭，好巧，怎么在這里遇見你了？你好像……是從墻的那邊飛出來的吧，嘶……莫不是這里就是右丞相的府邸之外？”
末兒冷道：“你明知故問?！?p> 香染怕他們再次打起來，趕忙貼近末兒，低聲道：“末兒，他是好人，別傷害他！”
末兒愣了愣，隨后把目光從香染的身上移開，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顧騰譽。
“罷了?！?p> 香染聽后，喜不自勝，可畢竟剛經(jīng)歷了那樣的事，歡喜觸及了心底的寒意，還是讓香染收回了笑容。
香染瞪向顧騰譽：“你來這里做什么？”
顧騰譽道：“怎么？不歡迎？”
“不歡迎！”香染斬釘截鐵。
“呵，偶爾路過而已，你這么不高興，我走就是了，反正這道也寬敞，我愛走哪就走哪?！?p> 說完，顧騰譽轉(zhuǎn)身離去。
香染看著他拐過了一個街角，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松了一口氣后，香染回頭，正好與末兒那雙冷得如同寒潭的雙眸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