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染明白，香染不會胡亂使用神魄的?！?p> 香染見清謠面容如常，眼中也恢復(fù)了點(diǎn)神彩，她才放下心?？尚闹幸蓡柟雌鹆讼闳镜乃季w，細(xì)細(xì)想下去，覺著事情并非一般。
看見香染眉頭微皺，清謠道:“不用擔(dān)心我的，這人間我可比你熟悉，再說了，我怎么會做傷害自己的傻事呢?！?p> 清謠怕香染對自己太過擔(dān)心，于是就解釋著。
她站起了身，往窗邊走去。
香染覺著來了人間之后的清謠，越發(fā)地古怪了。
今天的清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清謠的修為深厚，尋常人必定不會傷她分毫，可如果是別的人，那又會是誰？香染不信，這天底之下還有誰的修為能高過清謠。如果有的話，那人又會是誰？
沒有在人間時的記憶，即使是來自人間，也不知這人間之中的人與事。曾聽清謠說過，人間也有修道之人。人間能有修為同清謠一般的人，只會是不簡單。若能是友，那自然最好，可若不能呢？
她看著清謠走近窗邊。今夜的月色，與昨夜無異。那層淡薄如紗的月華，一如往日那樣，鋪在窗邊的地上。
燭光搖曳著，它并不能照盡黑夜中的一切，也不能透過人的心思，照出什么。月華也是如此。它那淡淡的白色，耀得清謠的面容更似白雪，朱唇淡去了顏色，清眸映著夜下之月，恍若星辰。
如果清謠成了仙，大概也是這般輕盈罷。
香染歪著頭，看著恍若九天仙女的清謠，入了神。
如果沒有人間，我還能與清謠相見嗎？畢竟，清謠在那時就已經(jīng)快要成仙了。她已經(jīng)五十年沒有修煉，增進(jìn)神魄修為。如果沒有人間，她今日大概就已經(jīng)是九天之上的仙女了罷。
香染心中，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為清謠道出一句可惜。
與清謠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開心，很歡樂。
她也舍不得清謠。
“清謠，你會成仙嗎？”恍恍惚惚著，這么問了一句。
清謠聞言，那仰望著夜空的眼眸，漸漸垂下。她看向了香染，眼中所擁有的，是平靜。
“當(dāng)然。”她轉(zhuǎn)了頭，繼續(xù)望向那深邃夜空，“即使人間再好，也不會是我們的歸宿。”
香染雖不明白為什么清謠會說人間不會是他們的歸宿，但比起歸宿，她在意的，是自己能否修道有成。她與清謠她們的資質(zhì)相差太遠(yuǎn)，這是事實(shí)。然而二十年的時間太短，更或許，即使能有五十年的時間，她也未必能趕得上清謠她們。
她想和清謠一起得道飛升。
想著，香染開始擔(dān)心起以后的事。
“如果以后我不能成仙，可怎么辦啊，我的資質(zhì)這么差，一定會趕不上清謠的?！?p> 清謠笑了笑，走回到她的身旁，捏了捏香染的臉蛋，“我怎么會不等你就先離開靈樹呢，傻丫頭！”
“那就好！”香染倒是不惱，她笑著，如此道。
翌日，清謠與香染將客店內(nèi)的一切都打點(diǎn)好，準(zhǔn)備離開這個小鎮(zhèn)。
在離開之前，二人特地去了一趟茶館，為著能跟長鄴正式道一次別。
茶館之內(nèi)茶客滿座，唯獨(dú)少了往日的說書人。茶館之中雖然有不少的茶客，但香染覺著唯獨(dú)缺了說書人，茶館不再有說書的聲音，確實(shí)冷清了不少。
“老人家今天不說書了嗎？”環(huán)顧了茶館，茶客之中并不見老者。
香染覺得可惜，自此一別，也就只有回靈樹的那時才能見了。
“他也是不想見故人離去徒增傷感?！?p> “我們走吧?！?p> 見了清謠轉(zhuǎn)身離去，香染也就跟著一同走出茶館。
“清謠?！?p> 香染追上了清謠。
“怎么？”清謠答道。
“我覺得可惜而已?！?p> “可惜？”清謠如此問著，面容之上也不見有什么疑惑。
香染見了清謠如此，也就覺著她對于這場離別并沒有多大的在意。咕噥著，香染道:“好不容易來人間一趟，怎么就不留久一些，和故友正真地好好敘敘舊。”
清謠輕嘆，“香染，你是以為我對人是無情？”
“不是的……”香染知道，清謠怎么可能會是無情無義之人。若是她無情，那她為何會放棄成仙的時機(jī)？若不是牽掛人間，她不會如此為著人間等了五十年。五十年前，到底是什么事讓清謠牽掛至此，恐怕終歸是離不開“情義”二字。
“清謠，過了此間，你還會牽掛人間嗎？老人家畢竟是你曾經(jīng)的好友，你們五十年不見，應(yīng)該好好聚聚才是。”
“從我們來人間之后，你與老人家再遇的時辰一只手都能數(shù)得過來，清謠，你二人難得再見，這不可惜嗎……”
清謠聽后，眼中微微失神。又在這瞬即之間，清謠眼中恢復(fù)了神色，她望了一眼長天，隨后將目光放回在與香染走在離開鎮(zhèn)子的道上，“我們與人畢竟不同，能成為好友已是證明有不凡之緣，有此足矣?！?p> “能離時必當(dāng)離，若是再望一眼，怕真的會不肯再離。五十年前，我回到靈樹之前，這是他曾經(jīng)對我說如此說過，他今日不去茶館，我也是料到的，他心中裝著太多，怕是歸老時也仍會有牽掛?！?p> 長鄴，你終究是在假裝灑脫，一生之中所謂的安寧時光，也不過是在欺騙自己罷。
“人與事，總會有去有留。我們何不也一樣，恣意灑脫，我們妖更要比人自由才對。”覺著自己說的話有些沉重了，清謠轉(zhuǎn)念之間，又道出這番話來，告訴香染自己已經(jīng)放下，無須為自己擔(dān)憂。
香染自是十分贊同?！安诲e！若被世俗牽絆，那可就浪費(fèi)了我們一身的修為了?！?p> 香染見了清謠無牽無掛的樣子，甚是歡喜。來了人間一趟，果然是值得的。
“以前那個心中帶有憂思的清謠用于走了?！毕闳景腴_著玩笑，如此道。
跟著清謠出了城門，離開那小鎮(zhèn)，她們一路向東而行。
一路幽谷青山，皆是往日在靈樹上往遠(yuǎn)處眺望所見之風(fēng)景?？扇碎g之境，又怎么會僅僅只有這些？
挽著清謠的手，二人漫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