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微云。
風(fēng)絲絲吹過,散去了烈日下的些許炎熱。圓圓的黑影,貼著腳,隨著女孩兒的走動,一跳一跳地。那剛賣出了一串糖葫蘆的商販,抬著竹竿,帶著那些鮮紅色的糖葫蘆,在大街上喚著,穿入那往來而過的人群之中。
商販在路邊擺了各樣的攤子,各家各戶都爭著在這大好的晴日里,賺個(gè)滿盆。他們都叫喚著,說著自己貨物的好,只為了吸引行人的目光——能夠讓他們躇足逗留,在自己的鋪面之前圍著看著,也不失為一種引著來往的客人,購買自己商品的好方法。
長街之上,粉衣女子牽著青衣女子的手,時(shí)不時(shí)靠向青衣女子,一面笑著,一面說著什么。又一面看著,一面走著。走在較前的粉衣女子,甚是歡樂。
“清謠啊清謠,這些跟我們一樣的,就是人啊?!毕闳景胙谥嫒?,靠近了清謠,低聲地說著。
“嗯,不過,他們可與我們不同?!鼻逯{看著前方,淡淡著,“我們畢竟是妖?,F(xiàn)了真身,可會被他們抓起來,關(guān)住的!”
“啊,那我們……”看著清謠一臉認(rèn)真,香染也就信了。
“我們在靈樹前修煉了那么多年,還會那么容易在他人面前顯現(xiàn)真身嗎?”
清謠看了一眼香染,輕然一笑。五十年前,她也同香染一樣,對人間充滿著疑問,滿心想要去挖掘人間的一切。那時(shí)候,她只是想要游歷天下,體會一切,看見一切。在成仙之前,總要去看一眼,去走一走,才會對得起自己生于這世間。
靈樹上又是望不盡的青云山巒,除了修煉,還能做些什么?
生了離開靈樹的想法,清謠拉著畫傾,離開了靈樹,她才知道,天地間除了靈樹,仙界,還有人間。
世俗的喧鬧,自是必然。初到人間之時(shí),清謠還抱怨過凡人的喧鬧,可在人間待久了,才明白這一份喧鬧,是凡人在感恩著天地給予的美好,是來自于內(nèi)心的喜悅。
那時(shí),她還不知道,自己會在此后,留戀人間。
并不是不想成仙,也不是對世間一切的不滿。能斷的,并非不能斷,能忘的,并非不能忘。那些人間之中經(jīng)歷的事,說重不重,但也絕非輕然。
五十年來,荒廢修行,也實(shí)在對不住畫傾她們。仙界是何等的模樣,她們不知,也不知在仙界里,她們能否再次相聚……
但不愿與誰說的話,只能長埋于心,任它去了。
說著,兩人停了下來。香染拉著清謠,走到了一旁賣玉器的商家前,拿起了一件玉器。那玉器,是一面粉色的蝴蝶玉佩,晶瑩通透,很是好看。那玉器之中,帶有些許血絲樣的紋路,雖說起來那樣的紋路有些怪異,可在這玉器之中,卻成了點(diǎn)睛之筆,增添著蝴蝶玉佩的美艷。
香染拿起玉佩,蝴蝶玉佩垂在空中,透過了陽光,愈發(fā)好看。
“清謠,你看,美不美,這是我第一眼就看中的?!毕闳疚匦χ?,頗有得意的神色。
店家知道這小丫頭喜歡得很,也就走過來,奉承著道:“姑娘好眼光!這玉晶瑩剔透,最是適合你這般清麗脫俗的女子佩戴了?!?p> 清謠聽著,看了一眼正看得起興的香染,無奈著笑著:五十年了,人間還真是不變。
正欲拉著香染走開,沒想到香染倒和店家聊了起來。
“真的?”一雙水靈的眸子,并沒有看向店家,而是對著這塊玉石,眼中光亮越盛。她是對這玉石越發(fā)感興趣了來。
順勢,店家繼續(xù)著道:“這蝴蝶玉佩,并非普通的玉石打造?!?p> “非普通的玉石打造?那它和它們到底有什么不同啊,都是石頭,都一樣好看。只是……”
只是,這是我真身的模樣!
那一句只是,香染說著越來越小聲,店家以為她是不知緣故,稍有疑問而已。他摸了摸頜下的短須,繼續(xù)道:“這塊,可是由靈玉雕刻而制成,天上地下,大概就僅剩此一塊。”
“啊,那靈玉是怎么來的?怎么就天上地下,僅剩一塊了?”
“哈哈,”那店家輕笑了兩聲,“姑娘是有所不知了?!?p> “這靈玉由天外而來,落在了深山之中。恰巧那玉石降臨的時(shí)辰,剛好是在日落之后。那時(shí)天上,除了星辰的光亮,就再也不見別的了。忽然,一道異光閃過,光亮劃過星辰,照得半邊的天如同初晨之時(shí)那般光亮,最后,那異光飛入深山之中,不見了蹤影?!?p> 見店家說得好像親眼所見一般,清謠不自覺地覺著好笑。那店家繼續(xù)娓娓道來,繼續(xù)著這塊玉佩的奇異來歷。
“幸得啊,這一幕被住在附近的一戶獵戶看了去。那獵戶看著這光明亮異常,隱隱中似是有神之氣,他以為,那定是神界的東西,掉入了凡間,于是他尋著,用了五天的時(shí)間,終于是讓他尋到了這異光之中的物件?!?p> “那物件,就是這玉佩了?”
“可以說是,可,那時(shí)這玉佩還只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并不是這般的形狀?!?p> “啊……”
“獵戶尋到后,就將那天外之物,送到了一打造玉石的工匠之處,希望工匠能破開,看看內(nèi)里到底是個(gè)什么東西。那工匠看出這并非是普通石頭,破開一看,果然,并非池中之物啊!”
“之后呢之后呢。”
“之后,工匠就將它打造成了一雙玉佩?!?p> “一雙?可,這里只有一只啊?!?p> “姑娘莫急,故事還沒有結(jié)束呢。這玉佩,本是一雙,那工匠愛惜,不肯讓予他人,直到工匠死后,那一雙玉佩被人取走,之后就不知所蹤了,到我這里時(shí),就只剩下了這么一只?!?p> “啊,好可惜。”
聽完這一段故事之后,香染是愈發(fā)憐惜這玉佩,一雙水靈雙眸,愁愁地看著這晶瑩通透的玉佩。清謠看著這一幕,嘆了口氣。
“香染,我們走罷?!?p> 正當(dāng)清謠拉起香染,想往店外走去,在這一時(shí)刻,拍了拍胸口,道:“這玉佩,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