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章，真情假意
馬驍在前院遇見周瑜，周瑜站得筆直，秋風(fēng)吹來，撩起錦衣，更是風(fēng)度翩翩，堅毅的五官突破溫柔的月色，眉宇間英氣逼人，雙目卻似一灘寧靜湖水，月光曬在上面，毫無起伏，果然是位深沉公子，這樣還能鎮(zhèn)定自如，不動聲色。
馬驍不理睬準備出門，走過周瑜身邊，被叫住，“馬公子，”周瑜聲音低沉，好似怕攪了誰的美夢。
馬驍停步，微微側(cè)轉(zhuǎn)了一下臉，并不看周瑜：“玊兒方才身子不舒服，我是攔著她不讓她出門，不想被周兄撞見，周兄不會生什么誤會吧？”
周瑜側(cè)過身面對馬驍，微微拱手道：“那我要多謝馬兄替我照顧玊兒，”
馬驍笑了兩聲：“周兄言過太早了，你們只要一天不成親，玊兒就不是你的人，我就有一天的機會，不是嗎？”
周瑜點頭表示同意，看馬驍臉上帶著悠然自得的微笑，并不與他玩笑，也不與他爭辯，雖是行不端之事，但言語反如占了上風(fēng)般得意。
“七日之后，中秋佳節(jié)，便是我與玊兒成親之日，倒時馬兄要記得來喝一杯喜酒。”周瑜誠意相邀，試探馬驍反應(yīng)。
“中秋？”馬驍微微驚愕，“這么快？”
“因吳老夫人亡故，軍中七日舉喪，算是耽擱了。此事越早定下越好，免得夜長夢多，不是嗎？”周瑜反問道。
馬驍沉吟半晌，終究還是覺得不服氣，質(zhì)問周瑜：“周瑜，你捫心自問，你是真的‘愛’玊兒嗎？”
周瑜沒有直接回答，深邃目光將月色汲取，臉上微微蕩漾出一層言不由衷的偽色：“我二人是秦伯父親自定親，玊兒也是伯父親手交到我手上，其實在絕命醫(yī)莊，我二人就定下夫妻名分，此事已天下公開，馬兄應(yīng)該也清楚。”
馬驍聽此話，面色沉凝似鐵，眉頭緊鎖，鎖住的是自己悠遠的心思。
“你不就是為了重霽丹嗎，”馬驍?shù)溃@本不是什么秘密，周瑜也不否認，“只要你愿意放棄玊兒，重霽丹依然是你的?！瘪R驍為表真心，開始與周瑜討價還價了。
周瑜看著馬驍，就像一個歷經(jīng)滄桑的長輩看著一個剛出世道的青澀小子。他已毫無保留愛過一個人，也痛徹心扉選擇放手，“愛情”好比這天上月亮，照在身邊，觸手可及，但其實，屬于他的那一輪明月，早已沉下最遙遠的山頭。
“你很喜歡玊兒？”周瑜問。
“當(dāng)然，”馬驍不容置疑道。
“你喜歡她什么？”在周瑜眼中，秦玊兒基本是無一可取之處，與他心中的完美女子相差不是一點半點，自己娶她多半是形勢所逼，盡自己的責(zé)任，遵守承諾而已，他倒想聽聽馬驍?shù)母咭姟?p> 馬驍答不上來，也不想答，看透周瑜般肯定道：“你其實也明白，你跟玊兒根本不合適，作為男人，何必如此小氣，就不能成人之美，成全我和玊兒？”
周瑜深吸一口氣來平息悄然而生的慍火，馬驍也太自作聰明了，公然“橫刀奪愛”，簡直視自己為無物，因看他是個人物，才對其一忍再忍，但不要太得寸進尺：“不是我不成全你，而是我有這個本事虜獲玊兒芳心，你沒有，就不要在這怨天尤人。”
馬驍少有的動了氣色，玉面結(jié)冰，微風(fēng)不動，目光灼灼道：“此話在理，七日時間，讓玊兒回心轉(zhuǎn)意，足夠了。”說完不回頭出了家宅，為秦玊兒去尋蛇血。
周瑜望著馬驍瀟灑背影，風(fēng)吹動飄逸長發(fā)在后張狂，衣袍飄出他許久不曾見到的放蕩不羈，想官場中人要么被壓在高帽之下，要么被束縛于戰(zhàn)袍之中，這份無拘無束，敢愛敢恨的情懷，幾乎不見了。
他回來這兩天，已聽了許多流言蜚語，連魯肅這個老實人也提醒他，秦玊兒臉上有缺陷，不是正常女子容貌，卻不知從哪冒出個馬驍，好像要與世人作對，更是要對自己宣戰(zhàn)。
周瑜并沒什么危機感，秦玊兒若真要離開他，他不會挽留，若愿意嫁他，他也會盡丈夫的責(zé)任，好好待她。如此而已。
因侯府舉喪，全軍縞素，即使牢中之人，也都發(fā)了孝服，孫小妹被監(jiān)禁于女牢，牢頭親自準備好飯好菜，待遇優(yōu)渥，可孫小妹水米不進，只是一人躲在角落為吳老夫人哭喪。
“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呢？”牢頭開門，一人從后彎腰進來，打發(fā)牢頭去了。
孫小妹不用看，聽這討厭的聲音就知道來人是誰。
孫小妹抬著兩個哭腫的金魚眼瞪著周瑜，順手拿起地上一盤菜碟扔過去，周瑜也不躲，就站著被砸，給孫小妹出氣，可惜干凈的衣裳留下油漬。
“放我出去，我要將那個丑女碎尸萬段，”孫小妹站起身指著周瑜鼻子叫囂，就是孫策也不曾對周瑜這般無禮，但孫小妹，周瑜看著她長大，待她也如妹妹般疼愛，無理就無理吧。
“你是她的對手嗎？”周瑜反問。
孫小妹不服道：“她除了長得丑，還有什么本事？”
周瑜聽孫小妹以貌取人貶低秦玊兒，有些不悅，微微抬起眉頭，義正言辭道：“若你能證明是秦玊兒所為，不需你出手，我親自將她正法，但若是信口雌黃想讓她頂罪，我周瑜決不答應(yīng)。”
“哼，你還要什么證據(jù)？”孫小妹悲憤更加，“大娘喝她的血死了，這就是證據(jù)！”想到大娘慘死，又忍不住捂臉抽泣起來。
周瑜遞上一塊素白方巾給孫小妹拭淚，孫小妹不接，寧愿用衣袖擦拭，周瑜將巾帕收回，等孫小妹情緒平復(fù)些，才道：“她的血我也喝過，我并無事，這不能算證據(jù)。”
孫小妹聽了一愣，抬起淚目不信道：“你也喝過？”
“是的，”周瑜道，“玊兒的血的確有解毒養(yǎng)身的功效，我喝了無事，試問老夫人喝了會中毒？”
“你問我，我怎么知道！”孫小妹因不被人信服，氣得跺腳，“我不管，反正就是她殺的，那個丑女蛇蝎心腸，面目可憎，你帶她回來就是禍害我們孫家的，”孫小妹把所有的錯都怪在周瑜身上，出手用力抓著周瑜臂膀，指甲隔著衣袖陷進肉里，周瑜忍痛任她發(fā)泄。
孫小妹蠻橫無理的勁頭跟秦玊兒有的一比，二人不合，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