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武官
陸子鴻的宅邸位于廣州城城北,是一座八進的華麗建筑群。
那宅邸的大門非常精美,黑色紫衫木的門框、門扇、人頭大小的黃銅門環(huán),頂部有挑檐式建筑,門楣上有雙面磚雕,上面寫著“紫氣東來””的匾額。斗框邊飾有花卉和蝙蝠等吉祥圖案。門樓十分高大,三層的飛檐斗拱瓦頂。門樓下面有門墩兒、磚雕、護門鐵、門聯(lián),一應俱全。
門樓上掛著一副花梨木門聯(lián),左邊是“味深日月長”,右邊是“目遠乾坤大”。
和一般的家庭不同,門樓兩邊的墻上沒有修建倒座房,兩邊的墻就是門墻。
大門左右各放一對石鼓。
那石鼓足足有石獅子大小,看上去就像是衙門門口的鳴冤鼓似的。
此時看到鄭家的人聚集到陸子鴻大門口,陸家的人沒一個敢上來對峙,就連守門的一個門童都嚇得躲進了院子里面去——他們的老爺陸子鴻還屁股打爛躺在床上呢?他們現(xiàn)在哪有什么倚靠和鄭家生是非?
倒是在鄭家人十米外的地方圍著一圈百姓。那些來看熱鬧的百姓極多,但是卻沒有一個敢靠近兇神惡煞的鄭家人。他們遠遠站在道路上,對陸家的大門指指點點。
恨陸家的人實在太多了,想吃陸家人肉的都有??吹洁嵓胰怂坪跏窃谡谊懠业穆闊?,百姓們一個個都十分興奮。
鄭成功朝手下的家丁們一揮手。
四十多個家丁朝陸家的院墻上扔巨大的鐵鉤鎖,最后齊齊把門樓左邊的圍墻鉤住了。
一個家丁隊長大聲吆喝,幾十個人齊用力,只聽到“轟隆”一聲,門樓左邊的院墻就被拔倒了。
倒下的院墻后面,陸家丫鬟和小廝抱頭鼠竄,如遭洪水末日。
百姓們一個個睜大眼睛,看著鄭家人扒陸家的門。
然后那些家丁又大聲吆喝,將鐵鉤鎖扔到了門樓右邊的圍墻上,如法炮制,又把右邊的院墻給扒倒了。
然后一群家丁從兩輛馬車上取下澆了油的柴捆,堆積在陸家的門樓上面。
鄭成功接過一個火把,等管家用火石點燃了絨木,又用絨木點燃了鄭成功手上的火把。
鄭成功舉著火把,拱手朝街道兩邊的百姓大聲說道:
“秦氏彈簧軟椅商店,我鄭家有好幾成的股份,說是我鄭家的生意也不為過?!?p> “陸子鴻明知道我鄭家在秦氏商鋪中有股份,還要打砸秦氏商鋪,打的是我鄭家的臉!”
“我泉州鄭家有那么好欺辱么?”
鄭成功舉著火把,在門樓門口四下張望一圈,大聲喝道:“敢辱我鄭家的,我鄭家必辱之。哪怕他的后臺是天大的官,我鄭家也要討一個說法!”
百姓們看熱鬧不嫌事大,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叫好聲。
“說的好!”
“鄭家公子說的好!”
鄭成功大聲說道:“我今天,就當眾燒了陸家的大門。讓他們明白,開罪我鄭家的下場只有自取其辱這一條?!?p> 說完這句,鄭成功就把火把往陸家門樓上面的柴捆上一扔。
只聽到“呼”一聲,那些澆了油的柴捆剎那間就燃燒起來,在陸家門樓上燒起沖天大火,很快就引燃了整座門樓的木結構。
到后來,整個門樓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大火矩,熊熊燃燒。
幸好鄭成功做事細心,提前扒倒了陸家門樓旁邊的門墻,讓門樓周圍沒有任何可以蔓延的燃燒物,才讓大火沒有蔓延出去。
圍觀的百姓們看到陸家大門被燒了,哈哈大笑,使勁歡呼鼓掌。
有幾個被陸家敲詐卻不愿意服輸,正在到處找關系的商戶高興得眉開眼笑。他們搞來了十幾串鞭炮,擺在熊熊燃燒的門樓前面點放。
只聽到劈里啪啦的鞭炮聲音到處炸響,那場面喜慶得不得了。
……
五月十七,秦昭坐在插云峰上的“獨云堂”里,愉快地喝著今年剛采的毛尖。
秦昭上個月讓泥瓦匠上插云峰,在插云峰上修建了幾間體面的屋子和幾間牢固的倉庫。這個占地頗廣的“獨云堂“就是泥瓦匠修建的房間之一,被秦昭充為客廳。
秦昭現(xiàn)在心情很好。
這次和知府陸家斗法,秦昭大獲全勝。秦昭逼知府當堂杖打陸子鴻,打得陸子鴻一、兩個月下不了床。而鄭成功更霸道,直接一把火燒了陸子鴻的家門,讓全城人都知道這場斗法中鄭家大獲全勝,陸家一敗涂地。
這些天到鄭家尋求保護傘的小商販絡繹不絕,鄭成功據(jù)說都有些招架不住。
不過其實這些小商販來投獻,帶來的收益不大。和秦昭的大買賣不同,這些商販往往一年也就幾百兩買賣,就算求鄭家當保護傘也交不出多少銀子。
不過其中也有幾家人買賣金額較大。原先這幾家大買賣是投附于陸家的,現(xiàn)在陸家威風大減,這幾家人就想轉(zhuǎn)換門庭投到鄭成功名下了。鄭成功在廣州經(jīng)營很久,風評較好,并不十分勒索。所以這幾家年利潤上千兩的大買賣商販也投入到鄭家麾下,希望鄭成功提供庇護。
秦昭也同樣成功,雖然秦昭又讓出了一成干股給鄭成功,但他自己還有七成股份。按照彈簧軟椅一天二十多把的銷量計算,秦昭在廣州的店鋪一個月依然有三千兩的利潤。
而且這次打敗陸家后大漲了秦昭的威風,現(xiàn)在整個廣州城都知道秦昭背景深厚,料想不會有人上門找茬了。
秦昭至少可以安穩(wěn)地躺在銀子堆上過幾個月。
至于陸知府的報復,秦昭覺得陸以軒沒有那個膽子。因為鄭成功的三千亂賊一直在廣州府外圍兜圈子,隨時殺進來。秦昭已經(jīng)讓手下人在外行走小心應付了,讓手下人在哪里都不要獨自一人行動,防止被人打黑槍。如果陸知府敢在這個關口上對秦昭公開動手,鄭成功覺得臉面受損,肯定會再次讓廣州戒嚴。
廣州再戒嚴一次,陸知府的官也就做到頭了,丁魁楚肯定不會放過他。
不過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崇禎十七年,南明的新帝還沒有登基,一切都越來越混亂。想在亂世安身立命,光靠鄭家人短時間的合作是不可靠的,必須有實打?qū)嵉囊勒獭?p> 秦昭朝坐在下首的秦有理說道:“賬房,我想尋個官身,做個武官,經(jīng)營一番自己的事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