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明一中是門蟲市的重點中學,秦禾與何堯同班的時候,他還是個喜歡用中指轉(zhuǎn)著書本的男同學,那時候一到下課座尾后的幾個男同學就開始「比賽」轉(zhuǎn)書或者轉(zhuǎn)筆,轉(zhuǎn)書都是挑頁大紙又厚的政治本和地理本練手,高級點就是輕薄易飄的作業(yè)本,因為這樣才能提高難度。
轉(zhuǎn)筆剛開始也只是圓珠筆,后來發(fā)展到鉛筆和鋼筆,甚至有人偶爾還拿毛筆轉(zhuǎn),用清水稀釋的墨水在急速旋轉(zhuǎn)下甩成一滴滴黑珠,然后轉(zhuǎn)毛筆的人前后書桌走著,驚起女生們四下逃竄的尖叫聲,使壞的男同學就喜歡這種驚聲尖叫,超有支配著別人的滿足感與成就感。
那時何堯也喜歡順著使壞,喜歡作弄同班女生,直到有一天班里看起來特別老實的尖子生秦禾同學給他遞了一封愛慕信,出于一種青春期懵懂的羞澀感,后來只要看到秦禾在時他都不好意思搗亂,也盡可能在下課避開與她碰面。
這種不自在一直持續(xù)到快畢業(yè),她突然告訴他自己的信件送錯人了,本意并非給他,后來他考入上海學校,聽說她留級復考,直到那天新生入學,他在校門口看到她,才知道她也考入本校。
他沒想到她居然和林媛是同班,看到她愣在那的時候,他撓撓腦袋,喊了下林媛,林媛朝他打了個手勢又回頭和她嘀咕了幾句,才緩步跑出教室。
秦禾看著兩人有些親密的舉動,突然有種失落感,可不到片刻,她又穩(wěn)穩(wěn)的坐回座位,復習起剛才上課的內(nèi)容。
過了許久,何堯似乎走了,林媛又跑回座位。
“我聽說你也是門蟲市新明一中的?”
秦禾沒猜出她想說什么,只好老實道,“是的?!?p> 林媛一笑,朝著身后往了一眼,又道,“你認識剛才那個男生嗎?”
這話聽過來,她是在打探何堯的事情,秦禾冥了半晌,搖頭道,“我沒見過他……新明一中挺大的,我們年段統(tǒng)共600多個人,一個班40幾個,6個班級分三層樓座,我是一班的在三樓,三樓以下的范圍我很少活動的……”
聽著她冗長的描述,林媛總算明白她的意思,哪怕是現(xiàn)在的秦禾,估計活動范圍也在宿舍和教室之間,頂多再攤個圖書館。
林媛瞬間死了心,“好吧,我知道了,沒別的事……走吧?!?p> 片刻,看到秦禾緩緩站起身推了把眼鏡,走出座位時習慣性扯了下衛(wèi)衣,林媛彎著腰從抽屜里抽出一本「瑞麗」遞給她。
秦禾不明所以望著她,她道,“一本穿搭的雜志……是本課外書,有興趣可以看下!”
那時秦禾還不認識封面里的當家模特張子萱,只看到封面笑得明媚燦爛的女孩真好看,漂亮得十分張揚,翻開雜志時里面全是她滿目琳瑯的時髦穿搭,后來這是她宿舍時的消遣小本。
雜志書頁上的服裝都很搶眼,讓秦禾有些移不開目光,有一次大姐從蘇州過來看她,特意帶著她去商場買衣服,她選了一條雜志里類似的牛仔褲和針織衫,穿在身上時大姐都笑鬧她,“看著是個大姑娘了咯!”
看得出林媛平時的穿著都是根據(jù)雜志的搭配來,甜美又靚麗的風格,有時候秦禾上課時都會偷偷瞧著她的背影,然后想象著何堯和她之間發(fā)生的小故事。
等回過神時,又暗自責怪自己不該分神去想這些事情。
自從桑晚榆開始寫網(wǎng)絡長篇小說后,去圖書館的時間也變得少了,秦禾常常一個人在圖書館里呆著無聊,就拿著手機翻著各種訊息。
以前喜歡看各式各樣的社會新聞,后來目光被林媛拉到另一處,她開始翻看各種關于女生的網(wǎng)站。
林媛覺得她的黑框眼鏡有點老土,遮住了她原本清秀的臉,建議她能去換成隱形眼鏡,她注意到同寢室的安雅有在使用隱形眼鏡便連著觀察幾天。
有天晚上她偷偷找了個機會去校外試戴隱形眼鏡,戴上那一刻世界依然清晰,鏡子里那雙拿掉黑框的眼睛盈盈出彩,她慌忙回校后桑晚榆講了個故事,故事是有些無厘頭,不過秦禾確實也打消了換隱形眼鏡的念頭。
畢竟……她是來學校讀書的,既不是為了扮美出風頭,更不是為了吸晴談戀愛。
經(jīng)??吹胶螆蛲淌曳较蚺軄碚伊宙?,她都盡可能的不和他打照面,有時晚幾分鐘走,有時提早幾分鐘,如果遠遠看到人避無可避,她便壓著眼鏡裝作沒看到,直咧咧的從他旁邊走過。
何堯以前在中學時總?cè)菀撞蹲降剿哪抗?,現(xiàn)在看著她一臉冷淡的無動于衷,心下不得不接受她所說信件送錯的說法。
秦禾決定要更加投入于學習,把那些躁動不安的念頭統(tǒng)統(tǒng)壓在心底,任由它是滋長抑或滅亡。
桑晚榆瞟著她,“女人的誓言信得住,母豬都能上樹了!我從十五歲看第一本言情小說就發(fā)誓我一定要當個作家,現(xiàn)在呢……”
秦禾翻著書,把那本「瑞麗」壓在最底下,說道,“我們不一樣!”
桑晚榆不以為然,“哪里不一樣了?哦……要說身材的話,我可能是沒你好一點。”說著,她在自己胸前化了一個大括弧,還忍不住咯咯笑起來。
秦禾默道,“學習對于你來說可能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對我來說是最好的出路……”
“裝深沉,都沒到那個年紀,你怎么確定所謂出路的唯一性和好壞性,而且這話里有歧義,誰知道學習是要必然學好,但在保證學習的前提下各要橫向的發(fā)展一些自己擅長的……你才能知道你的出路是什么……”
桑晚榆超喜歡長篇大論的講道理,論剖析問題,秦禾自然講不過她,畢竟是文科代表生,她講出一句桑晚榆能羅列十八句以上的疑問句、否定句或者陳述句,她是辨不出個子丑寅卯來,最后干脆結(jié)束這個話題。
相比喜歡看各種小說的桑晚榆,她的愛好就顯得很單一,常常為解題困乏,有時候熬得很晚了,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桑晚榆還在拿著手機按得認真。
宿舍的羅悅老說桑晚榆在做無用功,但桑晚榆卻有一套自己的邏輯:
每個人每天都在做無用的事,學無用的東西,可當積累到一定程度時,那些東西不就變得有用了,這和學習一樣,在學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能吸收多少,所以就有了考試這個機制。
她翻著偏門學科的知識本,看著看著困意越發(fā)濃厚,準備睡覺時習慣拿出手機刷了一圈QQ空間,發(fā)現(xiàn)林媛在今天中午發(fā)了一條心情。
備戰(zhàn),何學長加油!配圖是一張日漫的流川楓。
秦禾才想起來,明天據(jù)說有一場與A大生的籃球比賽,何堯在中學時期就是?;@球隊的主力,上了大學自然也進到校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