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唔……好渴……”被帶回溫家躺在床上已昏睡了兩日的薛韻兒終于悠悠轉(zhuǎn)醒,江子瑤揉揉這兩天因沒怎么休息而酸疼的雙眼,趕緊去幫她倒水。
“子瑤姐……”薛韻兒在江子瑤的攙扶下坐起來靠在床欄上,頭腦還有些昏沉,她伸手揉了一會才好了些。“子瑤姐,我為什么會在這里?我記得……那個地方……好像是溫家附近……”
“你暈過去了,所以我們就把你帶回來了。這幾天發(fā)生了太多事了,等你好些了我再給你細(xì)說?!苯蝇幤v地道,好像她從來就沒有這樣的累過。
那日他們背著薛韻兒回到了溫家,不出所料的,溫家內(nèi)部也是一片狼藉,地上、墻上甚至是周邊的樹上都滿是大片的血跡,許多被溫老視若心頭寶的瓷器此時碎了一地,還有些已被糟蹋的不像樣的蔬果與之混雜在一起,讓他們幾乎找不到下腳的地方。他們四處摸索著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處還算整潔的房間,安頓好薛韻兒后,江子瑤和倫斯就馬不停蹄地開始收拾整理,不斷入鼻的血腥味讓她忍不住吐了好幾次,但漸漸的她竟已經(jīng)習(xí)慣了那個令人作嘔的味道,習(xí)慣還真是一個神奇的事,她無數(shù)次地喃喃道。她記憶里那個熱鬧忙碌的溫宅突然變得死氣沉沉,這使她本就低落的心情變得有些壓抑,每次忙碌著從倫斯身旁路過的時候,她都好想和他抱怨抱怨,但他眼下那很重的青黑色又讓她把話吞回了肚子里。忍忍就好了,江子瑤對自己說。每天讓江子瑤感到稍微放松一點的時候就是晚上坐在薛韻兒的床邊的時候,雖然抱怨了也沒有人會回應(yīng)自己,但至少也算找到了一個發(fā)泄的出口,能讓她能有足夠的力量去面對第二天仍然糟糕的溫宅。
“子瑤姐,溫家……還剩了多少人???”薛韻兒似考慮了許久才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其實她很怕,很怕知道那些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人就在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不見,很怕自己沒有那個勇氣去接受事實,但真相終究還是真相,從小長輩們就教育她要堅強的不是嗎?
“……沒剩幾個了,可能有一些逃出去的吧,其余的……就兩三個了,而且還都受了重傷,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這幾天她和倫斯算翻遍了整個溫家,除了找到兩個奄奄一息的人外其他地方真的連生命的痕跡都沒有。
“那溫嶺哥呢?還有大師兄呢?還有還有溫老呢?”薛韻兒的眼里已經(jīng)汪起了淚水,她難以相信自己從小生活的地方會變成這樣。
“溫嶺?大師兄?王煜?……溫老?”薛韻兒的問題把江子瑤問蒙了,她這幾天都忙亂了,還真沒有想起過他們,這樣一想事情的走向好像越發(fā)的亂了。
“溫嶺哥和大師兄被一個男人給帶走了,就是放火燒我們的那個男人,你們沒有見到他嗎?還有溫老……我們離開溫家的時候他一直在閉關(guān),你們有去他閉關(guān)的地方看過嗎?他還在那里嗎?”
江子瑤胡亂抓了抓頭,凌亂地道:“我們?nèi)サ臅r候沒有見到有什么放火的人,更沒有王煜和溫嶺,至于溫老……我們?nèi)空业搅藱C關(guān)圖把整個溫家都翻找了一遍,沒有一個地方有人啊……”
薛韻兒的眉頭越皺越緊,思索狀道:“溫老是溫家的家主,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們不可能不知道,這樣說他有可能找地方去積蓄力量了,而溫嶺哥和大師兄極有可能又被那個男人帶走了。子瑤姐,此事我們還需從長計議?!?p> 江子瑤點頭表示贊同,也對在如此悲傷的狀態(tài)下還能保持冷靜的薛韻兒表示佩服,還是在對溫家?guī)缀鯖]有什么感情的她來說都沒有絲毫冷靜可言,要是換了如此深的感情她怕是要花個一年半載才能緩過勁來吧。薛韻兒雖年紀(jì)比自己小,但很多東西都要比自己好很多,江子瑤頓覺得有些慚愧。
“子瑤姐,我有個疑問……”薛韻兒吞吞吐吐地道。
“什么?”
“雖然在火燒起來后我很快就沒有了意識,但我隱約感覺到好像有人……嗯……抱住了我,而且那個人好像有些熟悉,子瑤姐你有見過他嗎?”說著說著薛韻兒的臉染上了一抹不正常的緋紅,看起來她的氣色瞬間好了許多。
“……”禹曜雙臂緊緊環(huán)繞著薛韻兒的畫面又出現(xiàn)在了江子瑤腦海里,她總覺得禹曜的臉上帶了笑,是在對自己保護好了薛韻兒表示滿意嗎?這么說來……他是喜歡韻兒的吧。
“子瑤姐?”薛韻兒用手在江子瑤出神的眼前晃了晃,想讓她回答自己。
“……是禹曜。是他救了你?!苯蝇庍@一刻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個罪人,才告訴了薛韻兒溫家死傷嚴(yán)重的事實,這下又要告訴她另一件殘忍的事了。
聽到這個名字,薛韻兒的眼睛明顯地亮了,她好像瞬間變成了一個戀愛中的小女孩,臉紅撲撲的是害羞的樣子。“原來真的是他。那他現(xiàn)在在哪里呢?是去休息了嗎?”
“沒有,他……”“死”這個字實在是難以啟齒,江子瑤“他”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薛韻兒撲閃著眼睛,還朝著門的方向望了望,似乎在期待著什么。“那他是在門外嗎?他怎么不進來呢?是害羞嗎?不對呀,他也不像是個會害羞的人?!被叵肫鹩黻字苯雨J入自己房間時的一舉一動,還真沒半點害羞的樣子呢。
“沒有……他不會再來了,因為……他死了?!苯蝇幷f道“死”這個字時已是聲如蚊吶,但在這等安靜的環(huán)境下,它們還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薛韻兒的耳中。
薛韻兒臉上的笑已經(jīng)僵住了,她的雙眼因震驚而放大,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她盡力控制著面部肌肉強行拉扯出一個笑來,語氣近乎哀求:”這……這怎么可能呢?子瑤姐你是在開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