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殿中走出一人,隊伍前方的卿家軍便讓出一條路來,歧王與關山瞳攜眾人便走上前去。
“歧王殿下,北原王子殿下,公主殿下,嶼國王子殿下,”方海站在殿門前服身行禮“皇上近來身子不適,煩請稍加等候?!?p> 歧王微微頷首,再抬頭時,面上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
關山瞳自然看出了歧王神色,也心中自知陸亦桐身子不適的原因,便對歧王笑了笑“效用如此之快?”
“若你按以往的速度來,效用還會更好?!?p> 歧王話里有話,關山瞳卻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我生怕你們皇帝對我們北原戒備頗深,若是他提前部署,那費得還是我們的兵馬,如此,到不如給他來個措手不及?!?p> 歧王冷哼一聲“就是給我送個話來也好,如今我這里雖然已經妥當,但想起來仍是后怕,別忘了,萬一有什么閃失,我們都得死?!?p> “歧王殿下放心,這宮里宮外的千軍萬馬都已經是殿下一黨,有何所懼?”關山瞳說著,便翻身下了馬。
歧王下馬后將韁繩交給了身后一個小卒。
一切已成定局,只是在等一個過程而已,在此時,等待便是最煎熬的。
歧王站在殿前終是耐不住心中對未知的忐忑,便自己向前走了一步,拱手行禮通稟道:
“皇上,臣已迎貴客至此。”
不知陸亦桐是否就是在等歧王的通稟,不多時,便由一行人開道,陸亦桐由容妃和鈺貴人攙扶著,緩緩走到了殿門前。
“拜見皇帝陛下?!?p> 關山瞳與關山瑩為了看清陸亦桐究竟是何種狀況,便皆向前幾步,盡可能的靠近陸亦桐才行了禮。
在垂下頭去的一刻,他們的笑意便難以遮掩。
因為此時的陸亦桐面色甚是枯槁,甚至都有些佝僂,眼睛甚是無神,眼皮也微微垂著,雖仍是一頭青絲如瀑,整個人卻如同六旬已過般老頹。
“起來吧,”陸亦桐的聲音沙啞,他掃視一圈,忽然問道“怎么今日進了皇城的人,都帶了刀了?”
沒有人回答。
歧王看著陸亦桐此時的模樣,嘴角的笑越發(fā)深。
“臣今日看皇上身體抱恙,恐生不妥,”歧王一邊說著一邊向后看去“這都是卿家軍,皇上盡可放心?!?p> “那,歧王給孤說說,這皇城的門,怎么給關上了?”
陸亦桐剛說完話便開始咳嗽起來,他所言并沒有讓歧王感受到任何威脅,歧王反而是輕松的笑了。
“有些事,還是關上門來說比較好?!逼缤跣Φ馈盎噬仙眢w每況愈下,且荒廢朝政,災民如入水火,百姓怨聲載道,南蠻窺視我嵐國已久,皇上可有為這江山……留有退路?”
“你這是在逼宮?”
陸亦桐喘著粗氣像是一只破了風箱,他劇烈的咳嗽,看著眼前北原人的軍馬從卿家軍的身后慢慢向前走著,身體便因憤怒而顫抖起來。
“嵐國皇帝,今日的你同往日已經今非昔比,若是禪位,或許還能落個好名聲?!标P山瞳笑著,手已經將身側彎刀的柄緊緊握著。
他可是不管什么名正言順,他要的,只是皇位。
“若我不答應呢?”陸亦桐抬頭看著關山瞳,緊緊握著容妃與鈺貴人的手晃了晃,容妃緩緩抬頭對關山瞳點了點。
關山瞳明白其中含義,瞬間便將彎刀抽出便欲向前襲去。
卻只聽輕輕的‘咔噠’一聲,一柄冷劍搭在了關山瞳的頸旁。
他覺一片微涼,卻是伸手去生生將劍移開,血一滴滴從掌心落下。
他轉首憤恨的看著身后一臉冷峻的知靈君“我向來知道擒賊先擒王,我可沒功夫和你在這里費工夫!”
“你若執(zhí)意如此……”陸亦桐嘆了口氣,方海得令便將手一抬,四周的屋頂上忽然火光四起,原來是決明早已布置好了弓箭手。
關山瞳先是一愣,而后仰天哈哈大笑。
“既然如此,倒是要殺個痛快了!”
說話間,北原的兵馬已經開始與卿家軍開戰(zhàn),站在隊伍前的關山兄妹距離陸亦桐最近,歧王坐山觀虎斗一般并沒有絲毫阻止之意,起碼現(xiàn)在,他和關山兄妹的目標都是殺掉陸亦桐,至于北原的異心,都要排在弒君之后。
玉竹與方海護在陸亦桐面前,再往前便是決明帶來的一隊禁軍。
見到此陣仗,關山瞳冷哼一聲“嵐國皇帝,你也太小看北原人了,就算你埋伏了弓箭手,小王我還是能取了你的頭!”
關山兄妹對視一眼,便提刀向前砍殺,他們想要利用最短的距離沖破禁軍,而后直逼陸亦桐的面前。
只是還未前進幾步,關山瞳便覺自身后忽然閃過一個黑影,或者說也不是黑影,而是像一陣黑色水波。
還未看清那是什么,就只聽‘咣當’一聲,是利器與地面摩擦的震耳之聲,他忽然身體失去平衡而摔倒在地上。
他想要站起再次提刀,卻是握了握手也沒有了任何感覺,取而代之的是渾身的冰冷和背上爬滿的汗珠。
關山瑩沖了幾步,卻未見禁軍對他們懼怕分毫,她覺得奇怪,便向關山瞳看去。
只是目光漸漸變作驚恐,關山瞳忽覺一陣腥甜之氣,順著關山瑩的目光看去,只見血泊中的,是一只還緊緊握著彎刀的斷臂。
這下,他才覺肩膀吃痛,汗珠在凝聚之后迅速滑落,與鮮血混合。
然而此時并不給他緩和的時間,他只得將刀換至左手再次上前。
卻是在他抬起頭時,見眼前站著一個戴卿家軍鐵盔卻一身黑衣的男子。
那男子一手持一柄巨大的玄鐵劍,一手緩緩將鐵盔取下。
而后,只是在關山瞳還未轉過神來,男子身姿靈巧的提劍躍至關山瞳身后,手起刀落。
關山瑩的哭號之聲,將彎刀掉落地面的聲音掩蓋。
事已至此無法挽回,關山瑩只得帶領身后的幾個北原人向前襲去。
那男子也沒有再去管向陸亦桐沖去的關山瑩,而是巨劍寒光一閃,關山瞳的膝蓋便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歧王在一旁看在眼里,卻不敢靠近分毫。
那巨劍沉重,拿在男子手中卻那樣輕盈,只一刀便斬斷關山瞳的臂膀。
雖然看不清那男子的面容,但卻將他的黑衣看得真切。
黑衣云紋。
是黑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