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約很快就到了。
顧庭木將顧沁安置在臥室里,又安排著顧思年與顧伴照看著。
“是,師傅!”顧思年與顧伴都舍棄了往日的嬉皮笑臉,換上了肅殺正經(jīng)的面孔。
“若我回不來——”顧庭木也不避諱,淡淡道,“木偶店,就你們倆替我開下去吧。”
“師傅——”顧思年和顧伴定定的看著他。
“一定要替木偶們找到宿主?!鳖櫷ツ净仡^看了一眼那間安頓著屋子。原本大門敞開陽光灑滿每一個木偶身子上的屋子,如今用沉重的大門將溫暖拒之門外,大有一種師傅不回大門不開的架勢。
“思年。”顧庭木突然出聲。
“在?!鳖櫵寄曷曇粑⑽⒂行┌l(fā)顫。
“不要沖動?!?p> 顧思年猛地抬起頭,看向顧庭木。
顧庭木眼神依舊清明,有種了徹的通透。
“……是?!鳖櫵寄暌а阑卮?。
顧庭木不再說話,走到顧沁的床邊。
這個五歲的小女孩尚在熟睡之中,時不時翻個身,吧唧下嘴,像是沉浸在一場美好的幻想中,對周遭的一概不知。
顧庭木的眼神漸漸柔和了下來,看著這個如玉般純粹的孩子,嘴角彎了一下,不禁伸出手,播了下她有些凌亂的發(fā)絲。
“不過是五五分的概率,等我回來,帶你們?nèi)コ怨鸹ǜ狻!鳖櫷ツ居霉首鬏p松的語氣努力將這件事說的輕巧。
“沁兒,等爹爹回來?!边@個男人低頭輕輕地說道。
說完,便大踏步地邁了出去。
汝南山。
“顧庭木!你終于肯來了!”樓童遠遠的瞥見顧思年的身影,用靈力將聲音擴大了數(shù)倍。
“答應(yīng)的,自然是會來。”顧庭木永遠是那樣云淡風(fēng)輕,顧伴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睥睨天下之勢估計與顧庭木也脫不了干系。
“那便來!”樓童吼道。
顧庭木迅速地飛到他面前,一道目光平靜地看向他:“樓童,在打之前,我還是要說那句話——一,冉兒的死,與我無關(guān);二,就算沒有我,冉兒也不會和你成婚,我更加沒有在婚前便染指她分毫?!?p> “你覺得我會信嗎?”樓童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你沒有做什么?你沒有做什么冉兒會只見了你一面以后便非你不嫁?你沒有做什么冉兒會難產(chǎn)而死那個小的卻活了下去?你沒有做什么冉兒會香消玉殞?我這七年來最后悔的事就是下雨那天我沒有早點把草藥給送過來!顧庭木,你跟我說你沒有做什么?”
顧庭木眼神迷離了一下,道:“是我對不起冉兒?!?p> 樓童冷笑了一聲:“知道就好?!?p> “但是,這是家事,怎么需要你一個外人來管了。”顧庭木迅速調(diào)整了情緒。
“顧,庭,木,你才是那個插足的!”樓童大喊道。
顧庭木搖了搖頭,心里又吐槽了下當年的樓冉,干嘛沒事挑這個宿主。
他自知跟這個人沒有道理可說,道:“開始吧?!?p> 樓童目光一凌,手中憑空化出了一把玉劍。
像是故意和顧庭木作對一般,樓童自立門戶以后,所有的東西能不用木料就不用木料,反正樓家財大氣粗,樓童也揮霍地隨意。
顧庭木也幻化出了一把木劍,劍鋒直指樓童的咽喉。
樓童的劍意是尖銳的,是盛氣凌人的,是充滿狠意的。
顧庭木的劍意是內(nèi)斂的,是風(fēng)輕云凈的,是充滿包容與勸誡的。
白與棕兩股力量爭鋒相對,正如顧庭木自己所說,他二人的靈力不相上下,勝負不過是五五分的事情。
樓童劍鋒上挑,將顧庭木的劍一把挑開,可顧庭木的反應(yīng)極快,立刻將劍下壓,將樓童的劍逼了回去。
“顧庭木,你猜猜過了五年,我們的實力,到底誰更強一些?”樓童也不惱怒,反而閑庭信步般的聊起了天。
“樓童,你掩藏了那么多年,如果不是五年前你突然的暴起,我也許還真的會掉以輕心,以為你只是一個花花公子?!鳖櫷ツ痉创较嘧I。
“我也不在乎你們再多一個人這么想我,反正我二十多年來都是你們這些所謂的‘上進人’眼中的草包,不是嗎?”樓童眼中多了些悲涼。
“為什么不爭呢?”
“爭?我當然我爭!”樓童一邊說著,手中的劍也不曾停下,每說一句話,就要將劍向前戳一次,像是要把所有的怨恨都化作一個“顧庭木”,然后把二十多年來的委屈用一把劍去殺死。
“看來這五年你并沒有荒廢?!鳖櫷ツ觉r少主動進攻,基本都是防御,隨著樓童的劍揮得越來越快,顧庭木不禁道。
“荒廢?”樓童仿佛聽到了個莫大的笑話,手中的劍慢了下來,“我有什么資格荒廢?”
他苦笑道:“我的女人被橫刀奪愛,我的家產(chǎn)被弟弟幾乎占為己有,我的尊嚴被你們這群自以為是的人踩在腳下踏得粉碎?!?p> “冉兒不是你的女人,家產(chǎn)以你的手段奪回來不過是眨眼功夫的事,只要你想,你的尊嚴隨時可以被你用你的實力從地上撿起來?!鳖櫷ツ纠溲劭粗@場鬧劇,手中的劍開始趁著樓童注意力被轉(zhuǎn)移的機會漸漸反攻。
隨著樓童開始漸漸處于防守地位,他也反應(yīng)了過來,殺氣徒然升起,將劍不管不顧地就這樣刺了上去。
顧庭木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的發(fā)狂,一瞬間有些措手不及,慌忙用劍擋住。
樓童將劍一偏,朝著顧庭木的脖頸就這樣劃去:“去死吧,顧庭木,你為什么還要憑空活這五年!”
顧庭木聽的一愣,電光火石之間,這劍就近在咫尺了。
顧庭木暗嘆一口氣,準備去接受這個結(jié)果,突然,“?!钡囊宦?,意料之中的血腥味沒有沖進顧庭木的鼻腔。
顧庭木一瞬間便想到了什么,猛地睜開眼。
果然,顧思年正提著木劍冷冷的看著樓童。
“呦,這不是那個小孩嗎?怎么,桂花糕吃撐了?”樓童邪笑道。
“廢話真多?!鳖櫵寄晏嶂鴦蜎_了上來。
“走!”顧庭木知道顧思年絕不是樓童的對手,沖上去拉著他施展遁地術(shù)走了。
陳年舊事,若是他一人之死能讓樓童放下這段無理的爛事,他也認了,可顧思年不能,他的身世不允許,他是一定要成材的。
樓童卻沒有再追上去。
他那天的露面不過是因為那天是顧沁的生辰。
但是他只要知道木偶的棲身之所,事情,根本不用他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