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顧懷遠早早便起了床,推開門,卻看到那日自己調(diào)戲的那丫鬟站在門口。
“小姐,你醒了?!蹦茄诀哒f道,完全沒了昨日的嬌羞態(tài)。
“丫頭,你昨日不會是裝的吧。”懷遠問道。
“不,不是,不是?!毖诀哌B連否認。
“有什么事嘛?”
“夫人叫我來替小姐梳妝打扮?!?p> “我這樣子挺好的,你去同夫人說,勞煩她費心了。”
“小姐,待會你要同老爺夫人去拜訪謝相,自是要好好打扮一番?!鳖檻堰h本就覺得對不住那丫鬟,自是沒有再推脫了。
“你叫什么名字?”在丫鬟替懷遠束發(fā)的時候,懷遠問道。
“秋香?!?p> “你就是被劉知樂那小子扯頭發(fā)的那個秋香?”懷遠看著鏡子里的秋香,問道。
秋香低下頭不說話。
“我叫劉知樂那小子給你道歉?!睉堰h說。
秋香只是笑而不語。
“小姐,在營里的日子定是不好過吧,你看你都曬黑了?!鼻锵阍趹堰h發(fā)上插上一根水碧色的簪子,“待會我在你臉上敷多點脂粉?!?p> 懷遠沒有回答,閉眼養(yǎng)神,任由那丫鬟使勁搗鼓。
“小姐,你真好看?!?p> 懷遠睜眼,看著鏡中的自己也是頗有一絲驚訝。
待出屋,便見劉知樂大喊一聲:“顧姐姐!”便朝她跑來,一把抱住了她。
“姐姐,你今天就像從畫里走出來的人一樣?!?p> “就你嘴巴甜。”顧懷遠捏了捏劉知樂的小臉蛋。
劉知樂鬧著一定要同懷遠乘同一輛馬車,謝嬌拗不過他,便同意了。一路上,劉知樂嘰里呱啦同懷遠說著各種趣事,沒片刻安寧。
入了謝府,拜過謝相,顧懷遠便領(lǐng)著劉知樂去別處玩了。
“姐姐,外公要同爹爹講些什么?。俊眲⒅獦穯柕?。
“他們要商量朝堂上的事?!鳖檻堰h輕輕戳了戳劉知樂的腦袋,方才,謝守道讓顧懷遠帶著劉知樂在謝府逛逛,卻將劉安仁留下。
顧懷遠嫌煩悶,卻突然想到,要不教劉知樂畫畫解解悶。
準備好筆墨紙硯后,兩人便開始嘻嘻哈哈地畫起來。
謝晉玉穿過竹林,突然聽得一陣嬉笑聲,見遠處一水碧色衣裳的女子同一小孩兒在作畫,便走向那處去。那女子卻突然回頭,涼風(fēng)送來,女子青絲揚起,謝晉玉鼻間能隱隱嗅到女子身上傳來的香氣。此刻,顧懷遠臉上不知何時沾了幾點墨。謝晉玉竟伸出手去,想要替顧懷遠抹去那幾點墨。
顧懷遠被謝晉玉這一舉動著實嚇到了,她以為謝晉玉又要想什么法子來損自己,往旁邊躲去。
謝晉玉也是在此刻收回了手,顧懷遠的幾縷青絲擦過掌心,留下幾分若有若無的癢癢的感覺。
兩人對這一詭異場面均沒有說什么,一旁正畫得津津有味的劉知樂拉了一把顧懷遠:“姐姐,你看我畫的你好不好看?!?p> “好看好看?!鳖檻堰h應(yīng)付道,但卻是被剛才那場景攪得有些心緒不寧,她真是琢磨不透謝晉玉這個人。
“顧姐姐!”聽這聲音,顧懷遠不用猜都知是傅歡之那丫頭。
她沒有抬頭,故意裝作沒有聽到。
“顧懷遠?!币粋€低沉卻又清冽的男聲響起。
懷遠筆下一頓,抬頭,傅行之站在眼前。
這是傅行之第一次看到懷遠紅妝模樣,縱然世家小姐他看多了去了,但眼前的女子著實也令他小小的吃了一驚。隨后,他便注意到了懷遠臉上的墨漬,輕笑一聲:“作畫都作到臉上來了。”
顧懷遠聽罷臉一紅,隨機也明白了,謝晉玉剛才的動作是何意。
謝家午宴,朝中大半權(quán)貴都在場。席中,觥籌交錯,笙歌不絕,香氣盈盈??粗矍案枧鼓壬碜?,顧懷遠邊啃著手中的雞腿,邊喝著杯中酒。
劉知樂這小子邊看看身旁的顧懷遠,邊看看屋中的歌女,最后終于忍不住問道:“姐姐,為何我覺得你同她們有些,有些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不過心中所想的不同罷了。”顧懷遠搶過劉知樂盤里的雞腿,邊吃邊說。
正吃著,突然聽見屋中琴音響起,起先琴音低緩,似是少女在訴說心中無限情思,漸漸的,琴音變急,熱烈而明快著。顧懷遠看著屋中那蒙著輕紗的女子,看她手指翻飛間,妙樂行云流水般涌出,只覺那女子如同冬日白雪般,凜然清潔,可望卻又不敢即。
“這堂上必是有謝家姐姐念想之人吧。”顧懷遠心想,環(huán)顧四周,能配得上謝家姐姐的卻只有兩人,其中一人定是不可能,便只有那人了罷。
懷遠望著那人,果然,他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奏樂人。
“清如也是到了要嫁人的年紀了。如今這么多世家公子求取,哥哥心中可有人選?”
謝嬌問謝守道。
“謝夫人這還要問,自然是清如的青梅竹馬?”張家夫人說道。
謝守道笑而不語,謝嬌心下卻覺得今日的謝守道對這個話題的態(tài)度,似乎有點不一樣。
真的是青梅竹馬啊,懷遠也覺得這兩人是天作地和的良配,公子配佳人,英雄配美人,話本子上都是這么寫的,老百姓喜聞樂見的故事,多好啊,可是顧懷遠還是覺得心中有些煩悶,便又端起桌上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幾杯酒下肚,卻是暈暈乎乎,她起身離席。
“姐姐,你要去哪?”年畫娃娃問道。
“屋里太悶了,出去走走罷?!鳖檻堰h道。
午風(fēng)微暖,帶著些冬日暖陽的味道,倒是解酒,顧懷遠望著池中錦鯉,不知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