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座上天下(22)
恍神的功夫,城門下傳來陣陣馬蹄聲,男子坐在馬背上,仰起頭看她。
注意到她的目光也停留在他身上,勾唇對她笑。
她站在城墻上,看著男子一步步走上臺階,走向她停留的方向。
夕陽西下,停留在天際的那條線上,他逆光而來,空間被光影分割成兩半,他身后是萬丈霞光,身前是無盡深淵。
辛寧瞇了瞇眼睛,朝身著盔甲的男子伸出手。
以往他都是在城墻下看她一眼,沐浴完畢后才去書房見她的,因為那次她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皺了皺眉。
“陛下?!备甸Z安站在離女子半米外的地方,這個距離,既親近又疏離。
“嗯?”
“若……有一天臣在疆場戰(zhàn)死,那陛下,會不會有一絲感傷?”
“朕不會讓你出事的?!辈粫l(fā)生的事情,為什么要假設。
“臣知道了?!备甸Z安保持著一貫溫雅的笑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陛下,你是想都不愿想還是連敷衍也不愿。
辛寧嚇了一跳,伸手接住仰面倒下的男子,我去,一言不合就碰瓷兒啊,朕可什么都沒做!
001【……】咱先救救孩子吧。
辛寧沒功夫理001,她在傅閆安身上摸到了一手血。
應該是在戰(zhàn)場上受的傷,看來受傷挺重,流這么多血還能騎馬趕回來,大兄弟流弊?。?p> 【不是,你是猴子派來的逗逼嗎?叫人啊,臥槽!再不治療他就完犢子了?!?p> 哦,對,叫人,現(xiàn)在不是走神的時候。
好在城墻上站崗的小士兵機靈,看見不對勁,就立即去叫人,軍醫(yī)很快趕來。
……
“他如何了?”辛寧看著傅閆安身上深深淺淺的傷疤,連天的征戰(zhàn),這具身體比一開始健碩許多,新舊交替的疤痕分布在修長的身軀上,乍一眼看過去,觸目驚心。
最深的傷痕是今天這兩道,一道貫穿整個肩膀,刺穿琵琶骨,一道劃過腰際,直達小腹,傷口最深有半公分。
從戰(zhàn)場趕回岐汋城,快馬加鞭至少需要一刻鐘,馬背上的顛簸不可能止血,他還和她說了會兒話,也就是說人家流血就流了將近二十分鐘,是個狠人!
【小姐姐我得提醒你,神魂碎片在劇情結束之前不能死,好感度沒達到標準之前不能死,而且絕對不能死在你手上?!?p> “為什么?”你還搞歧視的?
【……劇情結束之前屬于意外死亡,接收靈魂碎片的話會出現(xiàn)意外,好感度沒達標就不用我說了,靈魂碎片沒有求生的欲望,是沒辦法收集的,到時候會碎裂好幾塊,你還得前往不同的位面攻略,至于死在你手上……請記住,你是來拯救主神碎片的,愛要普照大地?!课⑿?)
“……”弒神是什么罪名來著?
【冷靜!冷靜!把槍放回去!】等等......你TM哪兒來的槍?!
“哦,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的世界能打開了?!毙翆庮D了頓,若無其事的把槍放回去。
【……】我TM……【那你怎么不告訴我!】
“我要告訴你了,你能那么快把特權拿回來嗎?”我還不知道你那惰性。
【再見!】氣到下線!
成功把001起跑之后,辛寧遣退侍候的人,慢騰騰的摸出一個玻璃瓶。
里面裝著淡藍色的藥水,天空一樣的藍色,量子修復藥劑,高級位面產物。
辛寧捏著男人的下巴灌了下去,成功把人嗆到了。
看著男子應為岔氣壓抑著咳嗽的樣子,也不去給人順順氣,還發(fā)散思維發(fā)散了一下,這個世界的碎片好像沒有酒窩。
……emmm
也不對,這具身體嚴格來說不是傅閆安的,不知道原本的那具身體有沒有酒窩。
這么一想,又無可避免的想到了主神空間的那位少年。
恨嗎?其實還好。
怨嗎?其實也還好。
時間是個好東西,再多的愛恨情仇,在無盡的時間長河里,總顯得停留的那么短暫,在多恨和怨在數(shù)百年的時光里也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
只剩下說不清是執(zhí)念還是怨憎的執(zhí)拗。
其實他也沒真的傷她什么。
其實換一個人來,她或許都沒有感覺的。
其實說到底,還是不甘。
若不曾交心,不曾付出,不曾有回報,不曾有感情,那便也就不用如此在意。
至多嘆惋一句,技不如人罷了。
虛空規(guī)則大家都懂,勝者為尊,敗者尸骨無存。
技不如人,本來就該承擔所有后果,很平常的。
主神空間得人挺多,但是可以交心的人,寥寥無幾,不同階級的人,沒那么容易走到一起的。
低級任務者相互競爭擠壓,最看重的無外乎是利益,至少大部分任務者是如此。
超級任務者追求更深層次的境界,也離不開利益的支持。
只有從001到009系統(tǒng)的宿主,都是虛空生物,倒是沒有利益沖突,但是虛空生物,生性高傲,且不同物種直接的排異感很強。
越是強大的越是如此。
他們領地意識太強。
而且,也不需要什么同伴,他們的生命太長,時光在他們眼里是個模糊的概念。
除非誕生他們的星河毀滅,否則他們便不死不滅,就算是星河毀滅,只要有能力脫離星河并且在一眾虛空生物的圍剿下脫離,等到歸來,依舊沒人能殺死他們。
若真不幸被殺,也自認倒霉,反正也活夠了。
虛空生物是沒有輪回的,他們的死亡,就是像落葉歸根,長于虛空,歸于虛空。
除了他們頭頂那片恒古不變的虛空,沒有什么事值得他們敬畏的。
包括他們本身。
辛寧沒注意到,在她走神的時候,躺在床上的男子就已經醒了。
傅閆安臨摹著女子雋雅的容顏,眼底泛起層層漣漪,又重歸于黑暗。
“陛下?!?p> 衣角被人扯了扯,辛寧低頭,端過一杯水,喂給他。
因為缺水的原因,男子原本鮮艷的唇瓣起了一層皮,聲音沙啞的仿佛細沙摩挲。
“陛下,我昏迷了多久啊。”喝了水,傅閆安稍微好一點了。
“不久,四個時辰而已?!?p> “哦?!备甸Z安點點頭,一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