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陽光明媚卻不刺眼,和煦的剛剛好,正是出游好時機。
一輛明黃色的馬車在秀川城里招搖過市,直直到了城門外,車?yán)锏娜藘毫瞄_簾子往外看的時候露出了臉來,也是個俊朗的男子和美貌的女兒家,中間還有兩個可愛的孩童冒出了頭,駕車的竟是前兩天就出現(xiàn)過的美男子。
秀川城里傳這些貌美八卦的人屬最多,城里未出閣的女孩表示這幾天真是飽了眼福,暗自感嘆果然好看的公子只跟好看的公子一起玩。
車?yán)锏娜藚s是處變不驚,鐘御看著他的子民個個勤勞好做,生活愜意,沈霖看著自己家陛下滿意開心自己也開心,兩個孩子更是興奮,看見個糖葫蘆,賣糕的,賣糖人兒的都要國師叔叔蕪葉哥哥給買來,國師駕車看著外面風(fēng)景宜人,街頭巷尾熱熱鬧鬧,蕪葉看著這一片繁榮的景象笑著把糖人兒遞給意歡,意歡笑的合不攏嘴,半顆山楂都掉了出來。
一路上玩玩鬧鬧走走停停竟是到了日落才到道觀。
“師兄?!?p> 站在道觀門口的一眾弟子全都是灰袍銀冠束發(fā),為首的秦筠更是風(fēng)神俊朗,一干人等從下午時道觀人滿為患等到日落西斜這才等到自家大師兄,站都要站不穩(wěn)了,一見到多年未見的師兄立馬來了精神。
看見大師兄駕車更是疑惑,能讓大師兄駕車,那里面的人得是何種身份?
樂正初點點頭欣慰的笑著一躍下車,起身撩開車簾。
“陛下,到了?!?p> 原來是小師兄?當(dāng)朝圣上?
鐘御俯身下車,還不忘扶自家霖兒下來,隨后跳下來一位小少年,滿眼的驚奇。
“有勞師兄。”
另一面意歡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拿著吃了一半的糖人兒掛在蕪葉身上也下了車。
眾弟子皆是看傻了眼,大師兄和觀里傳書說要來祈福,本以為只有師兄一個,后面下來了小師兄也情有可原,為國為民,祈福祈民嘛。
可怎么還拖家?guī)Э诘摹?p> 還有抱著個娃娃的俊朗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阿筠,觀里一切都好?”
秦筠這才緩過神來,帶著眾弟子對幾人行了道家大禮。
“見過陛下?!?p> “免禮吧,既然來了觀里,我就還是你們的小師兄?!?p> “小師兄?!?p> “這才對?!?p> 百里道觀幾個大字依然是蒼勁有力,先皇御筆自然是一撇一捺都?xì)鈩萑绾纭?p> 一路走來觀里的建筑也沒怎么變,院子里的杏樹開的還是枝繁葉茂,只是還沒結(jié)果,解不了饞,樹下落葉倒是又多了一些。
當(dāng)年不知道鐘御和樂正初在這樹下一起挨了多少下戒尺才有了現(xiàn)在。
曲曲折折過了門庭中院到了廂房,天就已經(jīng)黑下來了,卻看見有兩間屋子亮著燈,最左邊的靜室是師傅的歇息之所,靠右邊這間是客房,道觀鮮少有留客,當(dāng)真是稀奇。
“師父他老人家還沒休息?”
“嗯,師父燃著燈等兩位師兄呢?!?p> “麻煩師弟先給我夫人孩子還有蕪葉公子安排住處吧,我和師兄去看看師傅?!?p> 轉(zhuǎn)身看著沈霖,拍拍她的手。
“乖,先去歇息一下。”
沈霖拉著鐘華乖乖的點點頭。
樂正初把趴在蕪葉身上的意歡摘了下來,把小手放進(jìn)她哥手里,意歡甚是不舍,委屈巴巴的看著蕪葉,樂正初期間還是試圖讓意歡叫國師叔叔,還是沒成功。
站起來,手搭上蕪葉的肩膀,發(fā)覺不妥,又?jǐn)[了擺衣袖放了下來。
“讓蕪葉也去吧,蕪葉會醫(yī),保不準(zhǔn)能看出來些什么呢?!?p> 月上梢頭,鐘御看著師父屋里亮著的光突然感慨萬千,卻還是壓在了心底,三人抬步到了門口。
樂正初上前敲門,敲了三聲,以往的師父早就開了門,還要賞他一個暴栗說他吵人清閑。
“正初?錦柯?”
“是徒兒,師父?!?p> “進(jìn)吧?!?p> 鐘御緩緩?fù)崎_房門,廳內(nèi)正喝茶的背影消瘦,卻筆直,便是百里師父。
師父轉(zhuǎn)過身來,看向兩人,還有后面的蕪葉,微微笑了一下。
“過來坐。”
一句話仿佛就是昨天的場景,師兄弟剛領(lǐng)完罰,師父叫了兩人來屋里心平氣和的講道理,談話。
三人一陣寒暄,師父的眼光卻一直不在師兄弟身上,反倒是一直看著蕪葉。
蕪葉負(fù)手立在門邊,看著窗外的景色正發(fā)著呆,想著這一輪彎月從遠(yuǎn)處看竟是細(xì)成弓一樣了,妙哉妙哉。
百里師父對著蕪葉的側(cè)影看了又看。
“這位公子真是年少英才啊。”
等樂正初叫了一身蕪葉他才反應(yīng)過來,從月亮上移開了眼睛。
“公子過來坐吧。”
待蕪葉落了座,百里師父便根本不管師兄弟了。
“小公子是哪里人啊?!?p> “回道長,小生是東南偏地,絳山人?!?p> “師承何處?。俊?p> “家?guī)煵辉S外傳,抱歉,道長?!?p> “年歲幾何啊?”
“來此作甚啊?”
“功力幾許???”
“可有婚配?。俊?p> 一輪下來問的蕪葉頭昏腦漲,這人間的道士如此煩人么?
三人從百里師父的房里滅燭走出來時的狀態(tài)大大不同,身前兩人意氣風(fēng)發(fā),身后蕪葉滿臉疑惑,眉頭微皺,還在想剛剛回答的問題有沒有什么不妥。
再向前走卻撞上了樂正初,樂正初撞上了一個小男孩兒。
小公子看起來的意歡差不多大,確實比意歡高出來一截。
整個人虎頭虎腦的,雖說長的確實是可愛模樣,可裝上樂正初的下一刻就從腰帶側(cè)邊拔出來了一把木劍,氣勢洶洶的看著樂正初。
“讓開,我在逃命!”
“呦呵,小娃娃?怎么跟大人說話呢?”
樂正初蹲下身子拎著男孩兒的耳朵往上抬,男孩兒一邊哎呦呦,一邊拿著木劍來回晃悠。
蕪葉和鐘御對視一眼,齊齊往前走去,沒理會這欺負(fù)小孩兒的國師大人。
樂正初正逗孩子逗得開心,一抬頭發(fā)現(xiàn)鐘御和蕪葉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剛要放開小男孩就被一個過肩摔差點兒摔到地上。
樂正初堪堪站直身子就拿起了拂塵準(zhǔn)備開打,定睛一看是誰就又收了起來。
“呦,小傾兒?”
“叫你姑奶奶作何?”
齊傾壓低聲音說著狠話,一手把小男孩護(hù)在身后。
“這小娃娃是你家的?”
樂正初又打量了一番躲在齊傾身后張牙舞爪的小公子。
“你什么時候有了娃娃?”
齊傾臉憋的通紅,氣不打一出來,出來找侄兒卻發(fā)現(xiàn)樂正初這登徒子抓著樂南耳朵不放,生生一副要把耳朵拽下來的氣勢。
“我還是個黃花閨女,哪兒來的孩子!這是我哥的兒子!”
一見他就心里不舒服,齊傾一副要跟他打過的架勢,樂正初卻不為所動,竟是繞到齊傾身后又揉了揉樂南的頭,手里捏出一顆糖果,遞到他眼前。
“這就是小將軍的兒子,齊樂南?”
“是又怎樣!”
“你們怎的來了道觀?”
齊傾回頭看小樂南嘴里鼓鼓囊囊塞著糖又樂呵呵的傻模樣,這才消了消氣。
“這不是過幾日樂南就要送去宮中齊學(xué)了,想著帶他來祈福,祐他學(xué)業(yè)有成,不惹事端,路上耽擱,來晚了?!?p> 不惹事端……怕是不可能的了……
“沒為自己求個什么?”
“你管我這么多作甚!”
齊傾又紅了臉,她早就想好了求什么,幾乎年年來求的都一樣,卦象問簽卻都說隨緣,緣到即可。
隨了三五年的緣,也沒見一星半點。
“看小傾兒這害羞樣,怕不是求姻緣來的吧?哈哈哈!”
齊傾被人說中,先是穩(wěn)住樂南讓樂南先行回房休息,樂南一臉不情愿說自己怕黑,有人樂正初羞了一頓才氣鼓鼓的回了房,孩子剛走出去沒多遠(yuǎn)齊傾就追樂正初追到了院里,卻是怎么也找不著了。
“樂正初!給姑奶奶滾出來!”
只見杏樹大杈上一陣婆娑,掉了幾片葉子,小杈兒都在抖,樂正初歪身坐在杈上直發(fā)笑,衣袖衣擺垂了下來,頗有仙人之資。
“哎呦呦,這是讓我猜對了?”
看著齊傾在樹下張牙舞爪卻怎么也夠不著自己甚是安逸。
“給老子下來,饒你一條小命!”
“哎呦呦,可不得了,齊小將軍這是發(fā)威了呢,我好怕哦。”
“可別讓我逮到你!”
月色正濃,在離廂房甚遠(yuǎn)的庭院兩個人的打鬧倒是吵不醒人,兩個人說狠話都是壓低聲音,氣勢都沒了。
卻是醞釀了不一樣的氣氛出來。
“小傾兒,去吃酒?”
“城門邊上張家酒館,下酒菜最好吃,走著?!?p> “誰后到誰付錢!”
“當(dāng)我怕你不成?”
皇宮內(nèi),鳳鸞殿。
皇后遣散眾人,偌大的殿內(nèi)就還剩她一人,瓊樓玉宇卻仍榻寒梯冷。
看著桌子上今下午送來的茶杯酒杯杜康酒,旁邊還有阿含備著的下酒素菜,發(fā)了一晚上呆。
最終還是給自己倒了一杯,給對面的杯子倒了一杯。
又自顧自的碰了個杯,一飲而盡,一滴酒順著嘴角往下流到衣領(lǐng)上她也未擦。
這酒,這杯,怕是鐘御他帶沈霖和她女兒出去一起祈福給她封嫣的安慰吧。
都多少年不喝了,一杯都有些醉了。
衣領(lǐng)處又濕了一些,也不知是酒還是淚兒。
“酒醒誰訴離愁恨,千古情人……獨我愁?!?p> “五魁首啊,六六順啊,二紅喜吶四季財?。 ?p> “輸了輸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