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差不多了，距離真正發(fā)動還差一點時間，不過在此之前，可以讓那些人吃點甜頭?！眮砣宋⑽㈩h首。
“地點在哪？”尾火似乎一早就知道計劃，凝神問道。
“就選在云夢城吧?！碧斓辣姶蟮顑?nèi)，許久不見的圣汗高坐其中，底下站立著數(shù)百位天道眾人。
“聽說那里有個靈務(wù)司在研究活尸解藥，既然如此，就送他一個大的試驗場吧?！笔ズ刮⑿Φ馈?p> “天道庇佑?！北娙斯頁嵝兀í殘鲋幸话滓履凶右粍硬粍?。
“馭歌，你可有異議？”圣汗的目光落在一襲白衣的馭歌身上：“聽說那曾是你的故鄉(xiāng)?！?p> “一切為了蒼生，為了天道?！瘪S歌抬頭，帶著面具的他看不出情緒，只聽得聲音淡淡：“所有的犧牲都將被救贖?！?p> “很好，知我者馭歌也。”圣汗?jié)M意地點點頭，又對眾人說道：“這幾年，天道眾忙于與大梁周邊各國結(jié)盟，許久沒有留意北境之地，孤心里頗有些好奇，于是前些日子便去了一趟吾威城。
如今那境況卻是讓孤有些詫異，不但是吾威城周邊的活尸被大梁軍隊清理得差不多，而且那內(nèi)御直如今已經(jīng)多次組織探索隊孤軍深入，想必收獲不菲。
大概是大梁腹地承平太久，他們都已經(jīng)有精力把目光放回北境，若是讓他們和那位境王遇上?！闭f到這，圣汗似有意無意把目光落在了馭歌身上，見他毫無波動，才又繼續(xù)說道：“雖然結(jié)果不會改變什么，但卻也能造成不少麻煩。”
圣汗站了起來，朝前一步說道：“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不可在旁生枝節(jié)，這一次，就當是天道眾發(fā)動前的一道開胃菜吧?！?p> “圣汗庇佑！”底下所有人紛紛下跪伏身。
“天道庇佑?！?p> 走在大殿廊道上，來來往往的婢女見到馭歌，先是臉上一喜，隨后紛紛彎腰行禮。
若是往日，馭歌一定頷首回禮，可今日會議過后，馭歌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從大殿上出來后，徑直走向了宮殿外，對于這些婢女的行禮，只是匆匆點頭便飄然離去。
從未見過馭歌如此狀態(tài)的婢女們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疑惑。
不多時，馭歌便已經(jīng)走到了宮門處，在甬道旁早有兩人等候許久。
巴塔克靠在宮墻上活動著筋骨，身邊的幾個守衛(wèi)臉露苦澀地揉著肩膀，看著他們衣衫凌亂，而巴塔克臉露得意的模樣，看來方才是經(jīng)歷了一場搏斗，結(jié)果倒是不言而喻。
而小巧一只的傀儡女則是百無聊賴蹲在宮墻下看著一群螞蟻搬家。
看樣子，已經(jīng)等了許久了。
“好久啊，馭歌還要多久才出來呢?！睌?shù)著地上的一只螞蟻已經(jīng)第五十五次把食物搬進洞穴后，傀儡女發(fā)出了一聲輕嘆。
剛想著說什么的巴塔克遠遠瞧見了一道身影后，咧嘴一笑：“這不出來了嗎？”
“讓你們久等了。”馭歌笑道。
“馭歌！”傀儡女一聽，小腦袋一抬，臉上便充滿了笑意，猛地起身朝著馭歌奔去。
“好久不見，都還好嗎？”馭歌輕輕撫摸著傀儡女的秀發(fā)輕聲問道。
“哈哈哈哈，好得很?！卑退舜笮Φ馈?p> “倒是某人想念你想念得緊，本來應(yīng)該是明日才回到的，今日便到了，巴塔克我可是一口熱水都沒喝上，真是又餓又累！”
“哼，又餓又累你還有精力跟他們玩摔跤！”被戳破心思的傀儡女絲毫不羞，反倒扭頭朝著巴塔克這個大猩猩皺鼻哼道。
看著兩人斗嘴的模樣，原本心事重重的馭歌此時倒是被感染了，心情也闊然了些。
“既然巴塔克兄弟乏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邊走邊說吧，等回去后馭歌為你接風洗塵?！瘪S歌笑道。
“還有小傀呢！”
“哈哈哈，對，還有我們小傀?！瘪S歌爽朗一笑，幾人便并肩朝著宮外走去。
出了宮殿，沒多久便進入了鬧市，來往行人熙熙攘攘，充斥著各種長相各異，皮膚各異的番國商人，到處都是販賣皮毛，氈布還有各種器皿的小販。
雖然規(guī)模不說與大梁都城能相比，即便是大梁的其他幾座大城也不是這里能并肩比較的，但總歸也是有一種粗獷豪放的氣息，與中原倒是大不相同。
“此次再入大梁，可算順利？”馭歌從眼前經(jīng)過的小販處買下了一塊小奶糕遞給了傀儡女后，朝著巴塔克側(cè)首問道。
“去的時候還算順利，倒是回來的時候遇到了一些阻礙?！卑退藫狭藫洗蠊忸^說道。
“那些內(nèi)御直好像比以前更厲害了，回來的時候偽裝被識破了，所以就打了一架?！?p> “哼，都怪那個什么尾火，搞什么煉妖，把那些內(nèi)御直都吸引起來了，害得我們差點回不來?！毙】勓苑畔铝耸种械母恻c哼道：“巴塔克還受了傷?！?p> 馭歌眉頭一皺，伸手抓住巴塔克的脈搏，細細聽了一下。
“沒事，小傷而已?！卑退舜蟠筮诌值卣f道。
見巴塔克氣息平穩(wěn)，脈搏有力，馭歌倒是放下了心來。
“平安歸來便好?！?p> “放心，巴塔克不做賠本的買賣，那兩個御直都被我捏碎喉嚨了，我還把他們的尸體掛在樹上，把他們的橫刀掰成了麻花塞進他們嘴里了。”巴塔克哈哈大笑：“這一架，打得痛快！”
“哼，都怪你，把他們的樣子弄得這么惡心，害得小傀都不想拿他們的尸體做傀儡了！”傀儡女哼道。
“哈哈哈哈哈，下次遇到再賠你?！?p> 兩人說說笑笑，見一旁的馭歌不曾出聲，傀儡女好奇望去，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馭歌的情緒有一絲不對，連忙朝著巴塔克打了個眼色，然后拉著馭歌的手，有些怯怯問道：“馭歌，我們做的不對嗎？”
“...沒有?！瘪S歌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們和內(nèi)御直已成死敵，殺死他們，無可厚非，只是...以后還是給個痛快，莫要糟踐他們的遺體，他們，是好人?！?p> “那...我們呢？”傀儡女眨了眨眼忽然有些低落。
“我們做的事，是正確的，只是立場不同罷了，在這方面上，你不需要動搖?！瘪S歌輕撫傀儡女的腦袋嘆道。
沉默片刻，巴塔克忽然長嘆了口氣：“被識破的時候，在場除了那兩個御直，還有不少的山民，為了不讓我們波及到那些山民，那兩個御直不敢全力施為，只是一邊糾纏著我們，一邊掩護山民離開。
也正是這樣，他們才會死在我的手上，要是他們當時不顧一切朝我發(fā)起攻擊，即便殺掉了他們，我和傀儡女也不一定能離開了，他們的援軍應(yīng)該會趕上，可那個時候那些山民不會有活下來的。”
“拋開立場來說，這些御直，對我來說，他們既不可親，也不可憎?！卑退藫u頭道：“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把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里的靈者，一萬個凡人也比不上一個靈者，而就是為了區(qū)區(qū)數(shù)十個山民，內(nèi)御直就犧牲了兩位靈者。
這一點，巴塔克自認做不到，即便是犬柔還在的時候，我國主雖然愛民如子，但讓他這樣取舍，卻是不可能。
也不知，該說內(nèi)御直是一群傻子，還是天真?！?p> “所以，這才是內(nèi)御直。”馭歌低聲自語道：“靖共爾位，正直是與，千里磨礪，溫潤有方，蕩盡妖魔，護佑九州。”聲音里竟有些蕭索。
“這是什么？”傀儡女問道。
“每一位御直在賜服授玉的時候，內(nèi)御直對他們的要求，也是對他們的希冀?！瘪S歌淺笑道。
雖然帶著面具，但傀儡女卻感受到了馭歌內(nèi)心的一絲苦澀，她緊緊地握住了馭歌那略顯冰涼的手：“馭歌，是圣汗要讓你做什么很難的決定了嗎？”
“很難，很難，但卻不是對我下的?！瘪S歌第一次反手握住了傀儡女，朝著她那天真的眼神無聲笑道，眼角微紅，似有半點晶瑩：“馭歌的故鄉(xiāng)，要沒了?！?p> 在宮殿的某處閣樓處，披著一襲裘衣的圣汗正遠遠地眺望著宮城外的鬧市，幾個天道眾長老正躬身在后侍候著。
“一切都是值得的，這世間萬物總歸有一天會理解我。”圣汗自語道。
“馭歌，你也會理解我的，我的蒙國，可是沒了一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