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的使者一提出,高麗那邊也坐不住了,也上書要把自己國內(nèi)的御天歌靈者也帶過來,共同學(xué)習(xí)。”
“朝廷里面的幾個老大人一想,這幾年因為北境之事,還有去年天穹之事,不論是邊境番邦還是海外小國,有些人的心就蠢蠢欲動,對我大梁萌生了一些不該有的想法,扶桑這次突然提出這個,除去學(xué)習(xí),未必沒有別的想法。”
“既然如此,干脆讓所有來大梁朝貢的國家把自己的靈者帶上,見識也好,震懾也罷,一并解決便好。”
“所有官家才有了旨意,讓我們預(yù)閣從今年大比里挑選靈者,到時候一起入宮參加朝貢大會?!?p> “今年的大比和以往也變得格外不一樣,
平日里醉心于修煉從不理會大比這事的人也都生出了報名的心,畢竟可能有機(jī)會和國外的靈者切磋一番,大家還是很有興趣的?!?p> “原來這樣啊。”唐氏兄妹恍然大悟,唐曉舞一臉崇拜地望著蕭疏疾:“蕭師兄,你好厲害,這么內(nèi)幕的信息你都能知道,咱們夫子可從來沒和我們說過呢。”
蕭疏疾微微搖頭:“我也是和一同巡防的御直們閑聊的時候才知道,至于咱們預(yù)閣為何如今尚未通知,大概是時間還早吧,或許過幾天也就會公布了?!?p> 說完,蕭疏疾望著幾人忽然問道:“你們?nèi)绱烁信d趣,難道是想?yún)⒓咏衲甏蟊龋俊?p> “不不不,蕭師兄開玩笑了,我們自己有多少斤兩還是知道的?!碧迫式赃B連擺手說道,說完突然手指直接指向正聽得入迷的小源:“不過,小源參加!”
“陳師弟么?”蕭疏疾略微詫異地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小源,隨后點點頭:“以陳師弟的修為,的確是有足夠的資格?!?p> “師兄說笑了?!毙≡磽u搖頭說完,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請問蕭師兄,這個大比,只能是預(yù)閣的弟子才能參加么?”一開始就沒說過話的陸長風(fēng)突然開口問道。
蕭疏疾望了一眼陸長風(fēng),然后點點頭:“聽說從前也不一定是要預(yù)閣弟子,有些世家大族偶爾也會派出他們的弟子過來參加,雙方切磋一番,不過這幾十年以來已經(jīng)沒有過了,大比已經(jīng)成了預(yù)閣內(nèi)部的比試了?!?p> 陸長風(fēng)聽了有些默然,隨后拱手說道:“謝謝蕭師兄?!?p> 蕭疏疾搖搖頭,幾人又閑聊了一小會,沒多久,一個廚子把打包好的泥焗雞拿了過來,遞給了蕭疏疾。
“時間不早了,就先到這吧,不好意思,耽擱你們了。”蕭疏疾拱手說道:“你們抓緊時間回去吧,小心被預(yù)靈衛(wèi)抓了?!?p> 說完又望著小源說道:“好好恢復(fù),說不定大比的時候,我們還有機(jī)會碰上,到時候再切磋一次。”
“好,師兄慢走?!毙≡凑J(rèn)真地點點頭。
蕭疏疾告別了眾人,便離開了店里。
“咦,這個蕭師兄比看上去好說話嘛。”唐曉舞說道。
“人家只是長得冷,又不是真的冷。”唐仁皆說道,然后望著一直出神的小源問道:“小源,你在想什么呢,不會是聽說有很多師兄師姐會參加這次大比,開始打退堂鼓了吧。”
“哼,怎么可能,他現(xiàn)在是期待得不得了。”陸長風(fēng)哼了一句便拎起長槍朝店內(nèi)走去:“唉,得想辦法進(jìn)預(yù)閣啊,打雜是不能繼續(xù)了。”
“國外的靈者啊。”小源望著窗外的夜色怔怔出神:“不知道會有多厲害啊。”
“都是年輕一輩,能有多厲害?!币粋€留著月代頭,身穿扶桑服飾,服飾上繡有六朵櫻花的老人跪坐在一眾同樣裝束,但服飾上只有兩朵櫻花的年輕人面前,雙目微閉。
“不可否認(rèn),大梁的內(nèi)御直里面的確有很多優(yōu)秀的靈者,我們這一代和大梁相比,有著很大的差距,但這已經(jīng)過去了。”老人雙目微張,一股攝人的氣勢瞬間散發(fā),底下的年輕人紛紛俯首。
“此次朝貢,大梁已經(jīng)應(yīng)允我扶??蓭Ф`者前往都城朝見大梁天子,爾等是我櫻花神社年輕一批里最為優(yōu)秀的弟子,此時距離我們出發(fā)尚有三月的時間,老夫會從你們之中挑選二十人隨我一同前往大梁?!?p> “從明日起,你們進(jìn)入櫻花神境,最先出來的二十人,就是三個月后隨我前往大梁的弟子。”
“嗨!社主大人!”一眾櫻花弟子紛紛低頭行禮,隨后便陸續(xù)后退離開了這里。
房間里只剩下老人在閉目養(yǎng)神。
不多時,格扇被輕輕推開,一個身穿和服長相溫婉的年輕少女手里捧著一個小托盤輕手輕腳地走了進(jìn)來。
“織雪,不是和你說過了么,這些事,讓那些仆人去做便好,你快要成為櫻花神社的圣女了,要時刻注意舉止言行,這種卑賤之活以后不要再做了?!?p> “侍奉爺爺是孫女的責(zé)任,怎么就叫卑賤了呢?!笨椦赝褚恍?,隨后把托盤上的一碗小米粥雙手遞了上去:“這是大梁來的米,煮粥特別粘稠,順滑,但就是火候不太好掌控,織雪怕他們都不會煮,惹了爺爺生氣,還是織雪親自來吧,爺爺您嘗嘗。”
“在這里要喊我社主大人。”老人無奈地睜開眼睛,接過織雪手里的粥,用調(diào)羹攪了攪便輕輕地舀起一勺,放進(jìn)嘴里,認(rèn)真感受。
“怎么樣,爺爺,是不是很好吃?”織雪眼里略帶期待地問道。
“嗯,不錯。”老人微微頷首。
“是吧,我就說爺爺一定喜歡吃?!笨椦厝嵋恍Γ缓笈ゎ^望向門外的夜色,有些感嘆道:“不知道大梁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來到我們扶桑的米,布,還是水果,不論哪一樣,都比我們的農(nóng)民種出來的要好,織出來的布也比我們的好看,這是為什么呢,難道天照大神眷顧他們,還是我們的農(nóng)民太過懶惰?”
“天照大神只會眷顧我扶桑,不會眷顧異國,但不可否認(rèn)大梁地大物博,幅員遼闊,根本不是我們能想象的,自然會勝過我們,但她不會一直都比我扶桑好?!?p> “爺爺,我聽說,這一次朝貢,將軍大人讓我們櫻花神社也一同前去大梁是嗎?”織雪問道。
老人微微頷首承認(rèn)了這件事。
織雪聽了,眼里冒出一絲期待,嘴里動了動,但還是沒有說出口。
“怎么,織雪你想去?”
“可以嗎爺爺?”織雪希冀地望著老人。
“你是櫻花神社的圣女,終身不得離開扶桑國土,這規(guī)矩,代代相傳,你不會忘了吧。”老人望著織雪問道。
織雪眼里的光頓時消失了,她默默地點點頭,便靜靜地坐在一旁,乖巧得讓人心疼。
老人有些憐愛地望著自己的孫女,想說什么,但又不知道說什么。
櫻花神社需要圣女,但他武田家不需要。
可惜,武田家偏偏出了一個天資聰穎的女孩,比櫻花神社五大家族里的所有女性都要強(qiáng),而且是號稱百年來悟性最高的女孩,就是自己的親孫女,武田織雪。
作為現(xiàn)任的櫻花社主,他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五大家族的提議,這么好的苗子,必須進(jìn)入櫻花神社,成為下一任的圣女。
可這也就意味著,織雪這輩子,不能如同正常人去生活,不能婚嫁,不能有七情六欲,終身只能侍奉櫻花神社,直到靈散魂飛,成為圣女殿中的一塊木牌。
老人心疼,但卻也無可奈何。
織雪的母親因為難產(chǎn),在生下織雪后不久便撒手人寰,離開了人世。
父親,也就是老人的長子武田宗郎,因為四國藩叛亂,在將軍的命令下率兵出擊平叛,結(jié)果遭遇埋伏,留在了四國,再也沒回來。
那個時候,織雪才不到五歲。
小小年紀(jì)便沒了雙親,而自己的爺爺因為是櫻花神色的社主,長年累月不在家,偌大的庭院,只有織雪和幾個老仆人。
多少次聽聞,夜里因為害怕而哇哇大哭的織雪哭著喊著要父母親,幾個老仆人除了安撫再也沒有別的辦法。
稍稍長大之后的織雪,盡管沒有了父母親,庭院里除了教授的老師之外,她便是這庭院唯一的主人。
而又因為她是武田家長女,武田忠又是櫻花神社的現(xiàn)任社主,在扶桑的地位貴不可及。
眾人都認(rèn)為,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織雪會變得飛揚(yáng)跋扈,攪蠻任性,如同那些別家的貴族一般。
可不曾想,她的性子極其溫柔,與一眾貴族不同,她平易近人,常常施舍窮人。
一些破落的佃戶因為沒了活路,想要闖入庭院,被值守的武士擒拿后,在了解到實情后,會悲傷得落淚,然后懇求武士放過這些最可憐卑賤的佃農(nóng)。
即使面對最卑微的仆人,織雪也常常會對她們露出笑容,從來不責(zé)罵,更別說杖打仆人。
提起織雪,就是最為吝嗇挑剔的人也會禁不住豎起大拇指,最善妒的婦人也會忍不住贊嘆,最好色的人也提不起半分的淫邪之念。
她純潔得如同雪山下櫻花樹上最美的那朵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