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剛剛殿前使說的是,不法之人可以格殺勿論?!?p> 長孫婢音眉頭緊蹙:“這可以算是給予生殺大權了,是不是不法,不就由我們來定了么?”
“那不正好,反正這幾年,有幾個世家也有些冒頭了,老夫怎么聽說川蜀一帶的唐氏這兩年通過各種方式在蜀地大肆吞并田畝,廣招弟子,開爐造兵,駐守川蜀的御直多次上門詢問被拒,還出現(xiàn)被唐門子弟圍毆的事?”
“是有這么一回事,不過也只是旁系而已,嫡系的唐家家主對大梁還是忠心耿耿的,后來也下令斥責了那幾位唐門弟子,還派了他的叔父,唐門的律戒長老親自上門道歉了,所以也就沒有再追究下去了”長孫婢音說道。
“哼,斥責,這不就是不當一回事么,大梁剛剛立國之時,就是一個隊長職的御直到唐門這種世家大族府上,家主也要親自出迎,如今才過去多少年。
我內御直建威一戰(zhàn)后,這些個大族就開始起了別的心思,我要是沒猜錯,現(xiàn)在的蜀地,唐門說的話比我們內御直,比官府都要有用了吧?!?p> “......是有這苗頭?!遍L孫婢音沉默了一會,只得點頭承認。
隨即她一驚:“他們不會想?”
“傻孩子,這么多年修為漲了不少,怎么思想還如此單純,真的不知道你的一道怎么管理的,難怪六道之中,就你一道平日里最為松散?!?p> 慕容橋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長孫婢音,長孫婢音居然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竟然有了那么幾分少女姿態(tài)。
“就那一個唐氏,還翻不了天,撐破了也就在川蜀那一帶范圍,而且他們也未必有那膽子。
他們是靈者世家不錯,但不代表能與朝廷對抗,即使內御直不出,朝廷只要撥一萬精兵,這些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士兵,單對單肯定不是靈者的對手,但是一旦結成戰(zhàn)陣,可以碾壓整個唐氏?!?p> 慕容橋慈祥地拍了拍長孫婢音的頭,解釋道
“靈者雖然厲害,但畢竟人數(shù)少,如果整個大梁的世家能拋下私怨成見聯(lián)合起來,說不定能動搖大梁的根基。
但是他們注定不可能,所以古往今來多少朝,你可曾見過登上帝位,執(zhí)掌天下的人有哪一個是出自世家的嗎,他們自保有余,想要逐鹿天下,是斷不可能的?!?p> “這些世家就是一見風使舵的主,每逢亂世,就會押注,押對了,等建朝之時就會得到無法想象的回報。
即使押錯了,也沒什么大不了,反正對于他們來說,不論朝代如何變化,都影響不了他們,不論哪一個登上了九五之位,都會需要他們?!?p> “我朝太祖英明神武,建業(yè)之時得云樓二十八將相助,無一人出自世家大族,但個個乃人中之龍鳳,也根本不需要這些世家?!?p> “而這些世家一開始也無一看好太祖,結果沒想到執(zhí)掌天下的居然是太祖,讓這些投機者錯失了機會。”
“開朝之初,大梁百廢待興,有些世家便又開始興風作浪,想以一己之力再次攪動風云,剛剛平靜下來的天下又開始有了動亂的苗頭?!?p> “結果這個時候,云樓二十八將中唯一的兩名靈者,玄冰劍仙和太白劍仙兩人,兩人在都城共飲一壺酒后,一南一北往世家大族掃去?!?p> “僅僅三月不到,整個大梁有不下八個號稱傳承千年的大族被兩人屠戮殆盡,斷了這千年的傳承,天下為之震動,加之朝廷大軍降臨,那些剛剛要燃起的苗頭就被熄滅了下去?!?p> “那次之后,兩名劍仙上書太祖,請求重建御直使,協(xié)助朝廷管理天下靈者。
一開始朝中大臣紛紛反對,說前朝之所以天下大亂,一是皇帝昏庸,而是朝廷腐敗,三就是這御直使腐化,滲透掌控了朝廷,不事天下萬民。
而這些御直使恰恰大多就是來自世家,若是重建御直使,難免有朝一日我朝亦會重蹈覆轍?!?p> “但太祖最后還是力排眾議重建了御直使,并且更名為內御直。
而且為防止世家大族滲透,太祖和兩位劍仙多次離開都城,先是到山野之間尋找良師。
其次大開宮廷秘庫,把歷朝歷代所藏的珍貴典籍取出并且刻印。
最后下旨開建預閣,廣收天下英才,從預閣中挑選菁英補充進內御直,不再依靠世家大族。
即使是世家大族想要進入也必須先進預閣,后經(jīng)選拔,在修為,人品上均為上品才可進入內御直,成為大梁御直,替天子鎮(zhèn)守一方?!?p> “經(jīng)過上百年的時間,內御直不論在哪一方面都穩(wěn)穩(wěn)壓制住大梁境內的這些自會故步自封的世家大族,漸漸地也讓這些世家滅了不臣之心,只得安份下來?!?p> “但五年前北境活尸爆發(fā),建威一戰(zhàn),我內御直損失了數(shù)百名菁英,幾乎斷送了我內御直的中間力量。
加上近幾年朝廷,唉,估計這些事,刺激到這些蟄伏已久的大族了,所以難免落在一些有心人身上,又開始生了不該生的心思了?!?p> 慕容橋冷哼了一聲:“不過這樣也好,本來也沒有什么理由,現(xiàn)在有人冒頭了,自然要拿來敲打一下,必要時,殺一儆百,老夫雖然自認不是身手不是當年兩位劍仙的百分之一,但是滅掉一兩個大族,還是很有信心的?!?p> “原來如此?!遍L孫婢音恍然大悟。
“不過,老爺子你也不用這么擔心,現(xiàn)在的內御直也不是他們隨便能夠欺負的,你看如今葉宜中和李緝還有破虜,這幾人,年紀輕輕修為便已經(jīng)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有他們在,這些世家掀不起風浪?!?p> 長孫婢音安撫道:“我們這次前去,若不是太過分,老爺子還是稍作斥責即可,畢竟還是世家,傳承千年也不易,還是不要太造殺孽了?!?p> “哼,傻丫頭,你就是心軟,放心,老夫已經(jīng)老了,也沒有當年那股脾氣了,知道怎么做?!?p> 慕容橋哼了一聲,隨即又有些唏噓:“宜中和李輯這兩小子還算是沒有讓祖上丟臉,有他們一代,加上破虜,還有苦禪,內御直起碼還能匡扶大梁一百年,以后到了九泉下,也算對得起內御直列位先人了?!?p> “就可惜苦禪了。”慕容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忽然嘆了口氣。
“老爺子為何談到我就嘆氣啊,莫非苦禪有哪里讓老爺子失望了嗎?”兩人扭頭望去,臉色蒼白的況苦禪正微笑著走了過來。
“苦禪,外面風大,你怎么還沒回去,殿前使不是讓你值守預閣嗎?”長孫婢音有些心疼地看著苦禪。
“沒事,殿前使這是體諒我呢,我三道前幾日就已經(jīng)進入了預閣,因為再過一月,就有新的一批娃娃要進預閣,所以已經(jīng)提前進去了,也沒什么好布置了。
所以便想著來送送老爺子還有婢音姐,沒想到還沒走進就聽到老爺子在嘆氣了,是苦禪哪里做的不好了么。”
苦禪微笑著打趣道。
“苦禪,唉,你知道老夫我在心疼什么,可惜了,不應該是這樣,你可是...”慕容橋嘆了口氣說了一半,還是說不下去了。
“老爺子,不用替苦禪惋惜,苦禪從未有后悔過,這是御直的天職,況且苦禪現(xiàn)在還不是廢人呢,好歹還是三道的指揮使?!?p> 況苦禪笑了笑,隨即臉上笑容褪去,一字一頓地認真說道:“我還有一刀還沒有揮出去呢?!?p> 慕容橋和長孫聞言久久不語。
“倒是剛剛我好像還聽到了李輯那家伙的名字,怎么,老爺子還在生氣啊?!笨喽U打破了沉默笑問道。
這么一問,也打破了沉默,縈繞在他們之間那一絲的壓抑的氣氛也消失了。
說到這個,長孫也忍不住捂嘴吃吃偷笑,慕容老爺子哼了一聲:“我怎么會和那小子計較,只是老夫有時候實在想不懂,當年一劍破一城的太白劍仙,那是何等瀟灑之人。
功成名就,創(chuàng)建了內御直后,不要任何功名封賞,飄然退隱,怎么就出了現(xiàn)在這么個小混蛋。
你看看他每天的行為,哪里像個指揮使,所以每次見他,老夫都要找一下事,免得那小子太過得意忘形了?!?p> “哦?如此說來,老爺子不是為了扶桑使者之事遷怒李輯?”苦禪嘴角含笑,假裝吃驚問道。
“當然,老夫好歹是勛貴,在沒入御直之前,老夫可是跟隨定國公在南疆砍過蠻子的人。
這些百姓哪個不是老夫要護的對象,他娘的,扶桑使者算個屁,敢對我天朝上國如此無禮,莫要說婢女,就是一條豬,他也不能碰!”
“幸虧老夫不在場,不然老夫第一個拔刀砍了他,看看扶桑又能說什么?”
慕容橋昂起頭不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