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刺向玉衡的橫刀突然在離他頭上僅僅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一朵小冰花在那刀刃上綻放,隨即從冰花上蔓延出來冰霜開始覆蓋整把橫刀。
被邪氣入體的女御直舉著橫刀,臉上滿是猙獰,卻沒有辦法把刀再往下移動哪怕一毫。
突然,她抬起頭向著上空嘶啞地喊叫著。
忽然,天地間有幾片雪花隨風飄落在玉衡的肩頭處,然后融化,一股靈力涌進了玉衡體內(nèi),他一動不動地保持著原先的姿勢。
但這個時候內(nèi)心再無半分擔憂,甚至嘴角微微地揚起了一絲笑意。
在一棵高高聳立的古樹上,一個身穿青衣白袍的英俊男子從高空上輕輕落在這棵古樹伸出的枝丫一簇葉子上,手里提著一個不停掙扎著的老者。
來人看著下方的已經(jīng)被怨氣入體的女御直,微微搖頭。
“這位大人,你放了老夫吧,老夫真的是趕著去救人,你們說的什么御靈令不關(guān)老夫的事啊?!?p> 在他手上不停掙扎的那位老者居然是那位老狐貍。
說起來老狐貍也是自認倒霉,一開始的時候,自己和侄女都被御直抓住了,中途的時候侄女又動了胎氣,要早產(chǎn),就憑她自己一不小心很有可能會造成難產(chǎn)。
幸虧那御直還算通情達理,把自己放了,自己好趕歹趕,回到以前的洞穴里,在里面找了幾個年輕的后輩。
雖然對于化形還不是很熟練,但至少開了靈智,比普通的狐妖要厲害些。
如今族里的幾個稍有天賦的孩子都在客棧內(nèi),說不定已經(jīng)被擒了,他們是指望不上了。
族里的其他小輩都還不會化形,也就剩下這幾個小一點的能頂上了,雖然不一定有用,但聊勝于無。
于是乎,老狐貍帶著幾只小狐貍,馬不停蹄地往美婦那邊趕,心里還一直念叨著,希望能趕上。
這個時候的他好像已經(jīng)忘了,即使孩子出生了,也要立即受到天劫,死趕活趕,會不會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呢,又或者,他只是強迫自己不去想。
如果說起責任,今天孩子的一切,他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若不是經(jīng)不住侄女的哀求,自己又怎么會把這禁法交給她。
如果沒有交出這禁法,這孩子也許會嚇到他的生父,也許最終小婉不得不離開塵世,但至少,都能活下來。
可是,現(xiàn)在說這些已經(jīng)沒有用了,一切都晚了,但至少,要讓他們父母見一面孩子吧。
想到這里,老狐貍更是變回原形,驅(qū)使著靈活矯健的身姿穿梭跳躍在密林間,有幾次因為太過心急,竄得太快,一直緊緊跟在身后的幾只小狐貍差點沒有跟上。
至于逃跑,老狐貍從離開的時候就沒有想過,一是他不能丟下從小看著大的侄女,二是他也知道那御直肯放他走,也料定了他走不出著桂嶺。
結(jié)果跑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一道靈光沖天,老狐貍停了下來,看了看那道靈光,估算了一下,方位大概是客棧那邊傳來的,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頓了一下,又繼續(xù)跑了起來。
現(xiàn)在他心里只記著小婉,其他的,等之后再說吧。
“叔公,你別跑到這么快,我們快跟不上了。”
跟在老狐貍身后的幾只小狐貍漸漸跟不上了,其中一只通體雪白的但頭上長著幾縷紅毛的小狐貍突然口吐人言,氣喘吁吁地對著老狐貍喊道。
“還要再快點,你們小婉姐姐現(xiàn)在情況很危險,再不快點就晚了!”化作原形的老狐貍頭也不回,一直在叢林間跳躍著。
跟在身后的幾只小狐貍不得不使出全力跟上去,幾只狐貍在這密林中穿梭不停。
忽然,領(lǐng)頭的老狐貍停了下來神色戒備的看著四周,幾只小狐貍見狀也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叔公怎么了?”紅毛的小狐貍有些疑惑。
“你們繼續(xù)往前走,再過一會就能見到你們小婉姐,記住我剛剛和你們說的那個人,見到了要行禮,想必他不會為難你們的?!崩虾傊敝钡囟⒅砼缘拿芰痔幊谅曊f道。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崩虾偞驍嗔诵『偟脑掝^:“快走!”
這個時候,幾只小狐貍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們相視一眼,隨即奔跑著離開了這里,只留下了老狐貍。
“好了,年輕人,不要再躲了,雖然你隱藏得很好,但逃不過老夫的慧眼,老夫已經(jīng)看見你了,快出來!”老狐貍化作人形,負手在后,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
沙沙-
密林處一個青衣白袍的男子一步一步地走了出來,在皎潔的月光映下,來人露出了真容。
老狐貍一看這裝扮,一下子差點沒穩(wěn)住后退了一步,隨即又強迫自己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高人一般。
“能化人形,道行不算淺?!眮砣松舷麓蛄苛艘幌吕虾偅陨灶h首。
“是你引發(fā)的御靈令?”來人突然開口問道。
“你說什么,老夫不懂,年輕人,別多管閑事,這可不是你能管的,還是快快離去吧?!崩虾傌撌衷诤?,稍稍仰起頭,眼神稍有不屑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男子突然閉上了雙眼,眉頭稍稍皺起,隨即睜開,注視著老狐貍:“好大的一股怨氣,而且還有一股雷劫正在形成?!?p> “看來這事,想必你可能也是知情者,可否跟我走一趟?!?p> 老狐貍臉色一白,隨即梗起脖子強硬道:“什么怨不怨氣,年輕人別裝神弄鬼,快快離開,老夫還有要事要辦,擋了老夫的道,下場可沒那么好?!?p> 說完,他手掌成爪狀,一股暗綠色的光芒在他手心浮現(xiàn)。
那名男子神色淡然的看著老狐貍,絲毫沒有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稍稍側(cè)臉看了看他的身后,然后朝著老狐貍點了點頭:“得罪了?!?p> 什么?
老狐貍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就看見那來人手輕輕一揚,老狐貍的腳下忽然凝結(jié)出一層圓形的冰霜。
糟了!老狐貍眼睛瞬間瞪大。
“簌”!
一道冰柱瞬間凝結(jié),把老狐貍連同那道掌心里的光芒凝結(jié)在內(nèi)。
望著那冰柱,男子腳步輕移,隨即消失在原地。
“嘭”一聲爆響,碎冰四散而去,男子再度出現(xiàn),只是這次手里正提著瑟瑟發(fā)抖的老狐貍。
“多有冒犯。”也不等老狐貍答話,青衣男子提著老狐貍瞬間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便有了開頭的那一幕。
怎么會這樣,老狐貍叫苦不堪,這桂嶺什么時候多了這么多高人,好歹自己也算是在桂嶺群妖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
雖然這幾百年來,妖是越來越少了,但也不至于自己的身手差到這種地步把。
連同這次,今天已經(jīng)是第三次被抓了。
難不成現(xiàn)在的御直使都有這般身手了么?
提著老狐貍的青衣男子此時并沒有在意這老妖物,反倒是對下方的那個一直在嚎叫的女御直很上心。
“得罪了。”青衣男子提著老狐貍的那只手輕輕一松。
“什么,后生,你不要這么過分!”老狐貍感覺自己的衣物正慢慢地從男子手上劃走,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他又被束縛住了,雖然不會受什么致命傷。
但這樣的做法,對于他一個幾百年的狐妖來說,簡直是個侮辱。
青衣男子稍稍撇了老狐貍一眼,隨即把他掛到樹干上,自己唰的一聲便離開了這里。
“咔嚓”幾道光束沖天而起,青衣男子輕輕落在地上,女御直和躺在一旁的其他幾名被怨氣入侵的御直,一下子被冰封起來。
青衣男子踱步來到玉衡身后,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背上,很快一道藍光浮現(xiàn),一下子,那個被治療的御直全身突然一哆嗦,臉色變得更加扭曲。
突然,幾道灰暗的氣流從他頭頂冒出,像流光一般直直激射至玉衡身后的男子處,想要附身在他身上!
玉衡眼睛瞪大,剛想提醒來人,可怨氣的速度太快,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這時候,一道冰藍色的光芒閃過,幾道怨氣竟然生生被凍結(jié)在這憑空出現(xiàn)的冰霜上。
“咔嚓”幾聲,冰霜上裂起了幾道裂縫,隨即崩碎,那幾道怨氣,也隨著冰霜寸寸崩碎。
微風徐來,幾道怨氣化作晶瑩的雪花,消散在天地間。
而這時,那名御直臉色緩了下來,呼吸也開始順暢,看起來已經(jīng)恢復了。
玉衡松了一口氣,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趕緊站了起來,轉(zhuǎn)身行禮:“葉指揮使。”
“嗯?!眮砣苏侨~宜中,他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隨即回過頭:“怎會有靈隔陣在此,你們指揮使呢?”
“說來話長?!庇窈庖娙~宜中出現(xiàn)后,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放下了,有他和指揮使在,今夜,沒人能翻天。
“那就邊走邊說吧,帶我去找你們指揮使。”葉宜中看了其余幾名被冰封的御直,隨即手指一劃,一道道冰柱綻放出耀眼的冰藍色光芒。
很快,一道道的怨氣也被逼出來了,毫無疑問,這幾縷怨氣被逼出來后的第一目標就是葉宜中,同樣的也毫無疑問,幾道冰芒閃過,這幾縷怨氣紛紛化作雪花消失在天地間。
這一招,把掛在樹上的老狐貍給看懵了,驅(qū)逐這些怨氣,老狐貍自問自己也能做到,但是像他這般風輕云淡的,自己怕是要再修煉上一百年了。
唉,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被掛在樹上的老狐貍不禁感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