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一聲馬嘶,一個校尉使勁拉起韁繩,讓馬停了下來。
往聚集在前面的眾人掃了一眼,隨即跳下馬,快步來到正在使勁揉著小璇璣腦袋的李輯面前,抱拳行禮。
“拓威軍第八團第五騎兵隊校尉陸三勁參見指揮使大人!”
“你認識我?”
李輯有些好奇,內(nèi)御直由于地位比較特殊,在大梁算是一個比較神秘的存在。
別說一般士卒百姓,就是五品以下的官員也只是知道有這么個存在,但具體人員,規(guī)模,一概不知。
這次李輯帶了三十多名御直準直受命奔赴北境歷練,吾威城也只有神武軍的副統(tǒng)領,拓威軍統(tǒng)領,以及馮參軍等極少數(shù)人知道,連馬知府都不知道。
眼前這個校尉看起來不但知道他們,還認得李輯,這就有點稀奇了。
“回大人的話,您可能不記得了,半年前您在回城的路上,遇到了一支被夜婦襲擊騎兵隊。
當時那騎兵隊半數(shù)的人都已經(jīng)死在那夜婦手上了,是您和其他御直大人出手救這支騎兵隊,卑職就是那支騎兵隊幸存下來的人,自然就認得您了?!?p> 陸三勁恭敬的回答道。
李輯撓了撓頭,一拍腦袋:“哦~好像是有這么回事?!?p> “因為騎兵隊損失慘重,回去之后,我們統(tǒng)領親自過問,才得知大人的身份。
一直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報答大人,沒想到今夜我騎兵隊在外巡邏的時候,碰到了正往吾威城報信的伍大人,所以我們就率先趕來了?!?p> “我就說呢,吾威城什么時候效率這么高了?!?p> 李輯點了點頭,隨即打量了一下陸三勁笑著問道:“你統(tǒng)領這么容易就把我的身份告訴你,你不是普通的校尉吧。”
“卑職的確是拓威軍一名普通的校尉?!标懭齽耪f完,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拓威軍統(tǒng)領是我大舅?!?p> “呦呵,我那天還救了個將門子弟啊。”
李輯這時候倒是來興趣了:“那你當個巡邏騎兵干嘛,鍍金也不用做這么危險的事嘛?!?p> 聽到這個,陸三勁一臉正色回答:“大人不要開玩笑,三勁自從進入拓威軍一來,所得軍功均是一刀一劍砍出來的,絕對沒有任何徇私的地方?!?p> “哈哈哈?!崩钶嬓χ牧伺年懭齽诺募绨颍骸拔议_玩笑呢,不要在意,看你手上的繭子還有你這一臉風霜,就知道你是個好兵,那天遭遇夜婦的時候,你的表情我還記得呢?!?p> “北境要是再多幾個像你這樣的兵,大梁要是再多幾個像你這樣的將門子弟,外敵絕不敢窺視我大梁。”
說到這里,李輯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樣,暗暗嘆了口氣。
隨即抬起頭對陸三勁說道:“不說這個了,現(xiàn)在就只有你的騎兵隊到了是嗎?”
“回大人,是的,不過按照腳程還有御直大人的身手來說,現(xiàn)在伍大人應該進入了吾威城了,相信很快會有援軍派出?!?p> 陸三勁回答道,然后往四周望了下有些疑惑,詢問道:“指揮使大人,桃園的拓威軍駐軍何在,為何到現(xiàn)在,卑職沒有看見一個同僚?”
“你沒有進營地看看嗎?”
“來的時候想著桃林平日里便有三百拓威軍駐守也要求援,想必活尸一定超出了他們能處理的范圍,加上今日得知吾威城有十多位貴人在此,心里想著片刻不能耽擱,就快馬趕來,剛剛經(jīng)過了駐地,但也沒有下去細看。”陸三勁回答道。
“嗯,今夜發(fā)生了很多事,一時半會吾威城的援軍也沒那么快能趕過來,小源,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崩钶嬚姓惺郑屝≡唇o陸三勁講述一下今夜發(fā)生的事,自己則走到另一旁歇息去了。
......
“不可能...”聽完小源的講述,陸三勁整個人呆住了,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陸大人,我們沒有騙你的必要,今夜,吾威城的十多位公子千金,桃林的拓威軍,知府衙的衙役,還有我四都大部分弟兄都死在了活尸之手。
本來我們也必死無疑,是后面出現(xiàn)的御直救了我們。”
“被殺死的活尸會自燃,什么都留不下,但是夜婦殺死的人卻不會變成活尸,剛剛御直們在周圍巡視的時候,發(fā)現(xiàn)桃林守將的尸體,還有在駐軍營地數(shù)十名軍卒的尸體。
現(xiàn)在,他們都被安置在了守將的軍帳里,不信的話,你可以去看看?!?p> 陸三勁整個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他想著情況應該不會很惡劣,頂多有可能是因為桃園有貴人在,所以拓威軍要分心保護,沒辦法把戰(zhàn)力展開。
但是想到是御直親自報信的,陸三勁心想御直已經(jīng)來報信了,說明御直已經(jīng)到達桃林了,有他們在,情況不會惡化下去了。
他趕緊趕過來也是想著助一臂之力,收一下尾,如果能立點功就更好了。
當他馬不停蹄地趕到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整個竹屋院子里面稀稀疏疏的只有數(shù)十人,而且大多是御直,周邊有戰(zhàn)斗過的痕跡,還有一地的血跡在,但卻未有發(fā)現(xiàn)一個拓威軍卒的時候,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些疑惑了。
但看到了李輯的身影,只好先把疑惑拋在一邊,先上前接觸再說。
如今聽過這個衙衛(wèi)的講述,陸三勁才發(fā)現(xiàn),今晚的時候,比他想象的要嚴重的多了,不說駐守桃林的拓威軍全軍覆沒,單單是十多位貴人只活下來五位這件事。
足夠讓吾威城變天了。
我為什么要這么積極趕過來...
陸三勁恨不得現(xiàn)在就消失在桃林,然后回營,接著生病,今晚他就沒出現(xiàn)過,什么都不知道!
“放了我啊啊,我錯了,我是王聞,是少場主,別殺我啊,殺了我,我爹不會放過你們的!”
正在懊惱的陸三勁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哭喊聲,放眼望去,那人蓬頭垢面,身上衣服全是灰塵污漬,臉色全是鼻涕眼淚,正在那哭嚎著,顯得特別凄涼。
“那個人不會是長河馬場的少場主王公子吧?”陸三勁咽了咽口水問道。
“嗯嗯,是的?!毙≡袋c了點頭。
陸三勁一聽,幾乎要昏過去,一把扯住小源的衣服吼道:“你知道他是誰嗎?你綁著他!”
“我知道?!毙≡催€沒答話,陸三勁背后傳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陸三勁回頭一看,眉頭一皺,頓時松開了小源的衣領,回頭抱拳行禮:“馬公子,高公子?!?p> “陸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馬知瑜還禮道。
“不知道王公子犯了什么,要被這樣捆綁起來。”陸三勁鼓起勇氣問道,他雖然就在軍中,但不代表吾威城的事他不清楚。
王聞的為人他也有所耳聞,但奈何拓威軍的地位比較尷尬,每年朝廷除了撥給兵器,戰(zhàn)馬一匹沒有,拓威軍的戰(zhàn)馬目前大多是王家供應的。
雖然北境陷落,長河馬場損失大半,很多養(yǎng)馬地都沒有了,但是畢竟是舊時的養(yǎng)馬大族,在大梁的其他境內(nèi)也還有幾處養(yǎng)馬地,供給拓威軍的戰(zhàn)馬還是綽綽有余的。
拓威軍除了馮大人,這個少場主每次帶著馬群交付給拓威軍的時候,自己大舅都給親自出迎,也是一個不能得罪的人物啊。
雖然自己一心想著建功立業(yè),不想和任何權貴公子扯上關系,但有時候,不是你想避就避得開的。
這王聞落魄到這種地步,而馬知瑜幾人這種表現(xiàn),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但是奈何自己是拓威軍,這個時候不出聲,將來一旦傳出去,弄僵了拓威軍和長河馬場的關系,到時候恐怕就得馮大人親自出面了。
如果真到那一天,估計大舅就會先剁了自己吧。
想到這里,陸三勁硬起頭皮繼續(xù)說道:“我想可能有什么誤會,不如想把王公子放了再說如何?!?p> “我要是你,就不會替他求情?!备呶耐蝗婚_口說道,言語中有些不屑。
“這是什么意思?”
“算了,今晚經(jīng)歷了這么多,我也沒辦法休息了,就跟你說一下吧?!?p> 生生按住了幾次想逃離的雙腿,聽完高文的述說,陸三勁覺得今晚他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里,不,是不應該巡邏。
不,不應該加入拓威軍,當時應該乖乖聽大舅話,當神武軍多好啊。
拓威軍太難了,我只想安靜的砍活尸,順利的話,偶爾立點戰(zhàn)功,然后一路升遷,多好,為什么這事要讓我碰上...
好想回家...
平常一個馮小姐已經(jīng)夠拓威軍喝一壺了,不對,起碼馮小姐很少出城,沒什么機會遇到,就是這個王聞,害死人吶。
你要是被活尸咬死了多好,害死那么多人,連何家公子都沒放過。
你還劫持御直,你還逼迫御直,聽說那女御直還是指揮使的親人,王聞你不死都沒用了!
“現(xiàn)在你覺得,還需要放開他嗎?”高文有些玩味的看著陸三勁。
陸三勁沉默不語,隨即抱拳道:“我先去營地看一下拓威軍的弟兄們,請各位稍作歇息,估計天亮的時候,吾威城援軍就會到達了,到時候自會護送幾位回城。”說完便打算離開這里。
“對了,馮小姐也在呢,不過剛剛回房休息了,你要去拜見一下嗎?”剛走了幾步,高文又在他身后喊道。
陸三勁停住了腳步,雙拳緊握,忽然轉過身一字一眼地看著高文說道:“拓威軍不像你神武軍,我們大多數(shù)人只想打活尸,但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想不做就不做的。”
隨即轉身離開,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