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這規(guī)則倒是有意思,如是平日,這規(guī)則倒也不難,如今是晚上,這顏色倒變得難認了,除非上前細看,不然...”
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了一會紅珊瑚后,徐家小姐眼波流轉(zhuǎn),忽然掩嘴笑對馮盈說道:“原來如此,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每一個選擇和放棄都有可能影響到勝負呢?!?p> “姐姐果然聰明?!瘪T盈向徐家小姐輕輕點頭,這位徐家小姐家里是行商的,產(chǎn)業(yè)布滿半個大梁北方,這次只是因為生意問題,特地跟隨她父親來到吾威城,馮參軍為聯(lián)絡(luò)感情,特意讓自己女兒把徐家小姐也邀請上了。
“還有,在桃林深處,我還給各位備了點小驚喜,希望到時候各位不要驚嚇,這只是為了給這場狩獵增加點趣味性而已?!?p> 王姓公子笑道:“有意思,有意思,這場狩獵本公子要第一個進去?!?p> “哈哈,王兄厲害,那小弟我就下一個了”
“哼,幾位公子也不知道讓一下我們這些弱女子么?!?p> “就是就是?!睅酌患倚〗汶S即附和道,本來對這場狩獵并沒什么興趣,但在看到這株紅珊瑚后,目光就再也挪不開了,心里想著怎么樣,也要拿到這個彩頭。
幾個小姐心里暗暗盤算,待會挑幾個身手好的衙衛(wèi),進去就讓他們抓,至于規(guī)則,里面黑乎乎的,提著個燈籠誰知道啊,還真的以為還自己打嗎,那怎么可能贏得了這群紈绔。
“好好好,那就讓諸位小姐先進,我等緊隨其后,哈哈哈?!蓖跣展庸笮?。
“高兄打算什么時候進?”馬知瑜看著前邊眾人聊得熱鬧,隨口問道。
“我無所謂,反正他們斷不可能贏我?!备呶囊荒槻恍?,然后又反問:“那馬兄你呢?”
“我嗎,最后一個吧,狩獵不是我的強項,進去逛逛便是?!瘪R知瑜搖搖頭。
“那馬兄便看我的表演吧?!?p> “那便拭目以待了?!?p> 眾人討論好進入桃林的順序后,馮盈便讓手下仆役送上打獵用的裝具,讓眾人稍稍準(zhǔn)備,挑選好衙衛(wèi),便開始狩獵。
想躲也躲不了,陳小源,王苗和侯格幾人被徐家小姐挑中了,作為第五組進入桃林。
王苗和侯格倒是顯得一臉興奮,畢竟能被挑選出來,是都頭親自引領(lǐng)各位貴人挑選的,選中他們,說明他們的實力也是被都頭認可的。
而且還是被一個氣質(zhì)恬靜溫婉的富家小姐選中,這走得是什么運啊,兩人在心里狂喊。
只有陳小源一人暗暗皺著眉頭。
“那么,待會便麻煩幾位了。”徐家小姐向陳小源等人溫婉一笑,陳小源等人慌忙抱拳還禮。
“小姐放心,我等誓必護好小姐周全?!?p> 侯格又補充道:“還未到出發(fā)時間,請容我等整理一番?!?p> “幾位請便?!毙旒倚〗爿p輕點頭,隨即亦自己開始整理自己的裝具,一身勁服的徐家小姐,一頭青絲干凈利落的綁了馬尾,整個人顯得極為英姿颯爽,看她整理裝具的熟練手法,應(yīng)該不只是一個閨中大小姐。
回頭看看其他幾名富家小姐,身上的裝具都直接讓陪同的衙衛(wèi)拿了,自己則是背著手在一旁等待著出發(fā)。
這一對比,高低立判。
同是富家小姐,差別怎么這么大呢,侯格不由得感嘆,隨即也正色起來,與小源兩人一同檢查其自己的裝備。
弓弩,箭囊,佩刀,長槍,木盾,樣樣檢查。
平日里雖然老是嬉皮笑臉,但一旦開始當(dāng)值時,侯格與王苗兩人都會立刻投入到狀態(tài)中,小源自不必說,所以這也是胡大彪會挑選他們出來充當(dāng)護衛(wèi)的原因。
就在眾人還在等待進入的時候,在桃林外圍,距離拓威軍屯兵營地一里外。
一個校尉帶著兩名軍卒正舉著火把一步一步地逼近一個癱坐在草地上的少年。
那少年用僅剩的一只手一邊使勁地撐在地上后撤退著,一邊不停地求饒。
“大人,求你們了,我真的沒有事,你看,手被砍掉了已經(jīng),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了,你看我..我一點事都沒有?。 ?p> 在火光照耀下,男子那稍顯稚嫩的臉龐一臉驚恐的表情清晰地露出來,竟是不久前那位被砍掉手臂的拓威軍卒,看年紀(jì)不過十七左右。
雖說經(jīng)年的從軍經(jīng)歷讓他臉龐有些黝黑,但臉色的稚嫩卻未完全褪去。
此刻,小呂心中滿是驚恐,身體不停地顫抖。
“小呂..”那名校尉沉默了一下:“別掙扎了,這都是命,貴人發(fā)了話,不管你有沒有被傳染,你都不可能活命,別怪兄弟幾個狠心,放心吧,一會給你個痛快的。”
說罷便不再理會小呂的苦苦哀求,校尉“錚”的一聲拔出了佩刀,一步一步靠近了小呂。
“不,不要,別殺我,我不能死?!毙我娗箴垷o用,忽然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掙扎地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轉(zhuǎn)身逃跑。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當(dāng)拓威軍了,我要回家,我不能死,我死的話,爹娘要餓死,阿弟要餓死?!彼怎咱勠劦某芭苤?,顫動的嘴角不停地重復(fù)。
“噗呲”
還沒等他跑出幾步,一炳長槍從背后襲來,貫穿了他的整個胸膛。
一個踉蹌,直接跪倒在地,長槍前頭死死抵在地上。
血跡從傷口處溢出,向外擴散,一小會便已經(jīng)浸濕了他的外袍。
“別殺我....別殺我...我爹娘沒人照顧,阿弟也沒人照顧,他們會餓死的?!毙蔚囊庾R漸漸潰散,但嘴里還重復(fù)著這句話。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村子,在那家小茅屋門前,年邁的父親,還有久久臥病在床的母親,家里的那個瘦得皮包骨的阿弟,都在笑著,一如當(dāng)初看他參軍拓威軍時的模樣。
“呂子穿著軍袍真好看啊。”
“阿兄真威武,以后我也要像阿兄一樣參軍?!卑⒌艿哪樕芮?,腦袋很大,但身子骨卻很小,很幼,那是長期饑餓導(dǎo)致的,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這時正在一臉羨慕的盯著自己。
“阿爸,阿母,我要走了,以后每個月的糧餉我都托人給您二老帶回來,阿弟年紀(jì)小,不能老是缺了吃的。”
小呂出發(fā)前,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后起身轉(zhuǎn)身離開了家。
“我們拓威軍可能要解除軍籍了?!?p> “怎么會,不能因為孟將軍的一次失敗就放棄我們整個拓威軍啊。”
拓威軍要解除軍籍,那阿爸阿母還有阿弟怎么辦,我才參軍沒多久吶,怎么辦。
“好消息啊,吾威城的馮大人說服了朝廷的貴人了,拓威軍,不解散了!”
好,太好了,我還能繼續(xù)參軍,阿弟他們不用餓死了,馮大人真是好人啊。
“這次,馮大人的千金過幾天要來我們這里狩獵了,馮小姐的侍女剛剛和我說了,馮小姐這次希望在桃林里布置點貨物,給狩獵加點趣味,有誰主動請纓的?”
“我!我去!”
“馮小姐說了,會給你家里兩錠銀子,你被抓了,這里貴人太多,還是擔(dān)心有隱患,將軍也同意了,也會給你家送點撫恤的,所以,對不起了!”
別殺我...別殺我...
小呂漸漸失去意識,陷入黑暗中。
“對不住,兄弟。”校尉和兩名軍卒走上前,其中一名軍卒蹲下探了探小呂的氣息,隨即抬起頭搖搖頭:“小呂走了。”
“那咱們也回去吧”
“等一下,再抹一下脖子吧?!毙N就蝗怀雎暤?。
這,兩名軍卒面面相覷,“不好吧,人都走了,一場兄弟?!?p> “要是他只是閉氣呢?”
“都傷成這樣了,沒死又能跑到哪里去啊?!眱擅娮溆行┎磺樵福膊挥X得有必要。
“那我來吧,要是真的沒死,被他跑遠了,這就不好交代。”校尉抽出佩刀,上前,一把拽起小呂的頭顱,把刀放到小呂的脖子下,輕輕一拉,血水噴涌而出,很快就染紅了胸前的衣服。
“行了,搭把手,挖個坑吧,別讓他暴尸荒野了。”
“對了,小呂的撫恤什么時候給他送回家啊。”其中一個軍卒突然問起。
“哪有什么撫恤,那兩錠銀子早就被其他弟兄拿去分了,都是一起進的桃林辦事,他們怎么可能讓小呂獨食。”
“這也太那個了吧,都是一個行伍的?!避娮溆行┯谛牟蝗?。
“又不是你伍的,他伍長都沒說什么,反而第一個拿的就是他,還說這傻小子整天就知道傻兮兮的干活,一拿到軍餉就托人全部送回家,一個子都沒有孝敬過他。”
“剛剛我去他伍里找他,整個伍隊都看出這小子要完蛋了,就這小子還傻傻地樂呵,以為我來送送他回家呢,他伍長都說了死了正好,換個機靈點的?!蹦切N绢^也不抬,繼續(xù)鏟著泥土。
“嘻嘻,真是有意思啊。”
黑暗中忽然響起了一個嬌俏的女聲,校尉幾人被嚇的一激靈。
“誰!誰在那裝神弄鬼!”幾人立馬丟掉鏟子,拔出橫刀警戒,可回應(yīng)他們的,只有風(fēng)吹草地發(fā)出的沙沙聲,幾人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良久,再也沒有任何聲音發(fā)出,幾人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了點。
幻聽么?
“有點邪,趕緊把活干完走人!”校尉催促道。
“那就給你們點小玩意玩一下,嘻嘻?!迸曂蝗挥猪懫?,校尉和兩名軍卒渾身炸毛,剛剛放松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
“到底是誰!”校尉向著四周空曠的野外喊道,除了回聲,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娘的,趕緊走,這地方邪!”校尉掛著一絲恐懼。
“那,小呂不埋了?”一個軍卒小心翼翼問道
“愛埋你埋,趕緊走?!毙N救酉络P子,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這里離營地不過一里多,跑快點,用不了一會就能回到營地了。
至于小呂..
嗯,小呂的尸體呢?!
校尉瞥了一眼,突然神色大變,只見一柄長槍還斜插在那里,小呂的尸體卻不翼而飛!
校尉臉皮抽搐,艱難地咽了下口水,哆哆嗦嗦地轉(zhuǎn)過身看著正在收拾的兩名同伴。
“你們見小呂的尸體了嗎?”
“啊?!”兩名軍卒一聽,身子一震,連忙回頭一看,頓時嚇得臉發(fā)白。
“尸體呢?”幾人顫巍巍地走近,只剩下一地血跡和一炳長槍。
小呂...真的不見了。
“頭,走吧?!币幻娮鋰樀猛戎贝蚨哙拢齑筋澏兜卣f道
“那,那就走吧...”校尉也是一臉大汗,臉色慘白。
正當(dāng)幾人轉(zhuǎn)身急急忙忙想要離開時,一只手突然從后面伸到了校尉肩頭,輕輕一搭。
“你們,在找我嗎?”
頓時,腦袋一炸,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