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軒轅國,青城。
“你聽說了嗎?丹熏城城守的大舅子,那個捉妖高手,城門守衛(wèi)李柄泰死了!”
“什么!怎么死的?”
“聽說是被人砍了腦袋?!?p> “什么人這么大膽,竟然連李柄泰都敢殺?”
“不僅大膽,身手也很是了得。聽說李柄泰一招都沒來得及出,就被人砍了腦袋。嘖嘖,你想想,這得是多厲害的高手!”
“那他手下那些人就沒有一個幫忙的?就眼睜睜看他被砍了腦袋,任由那行兇的人逃了?”
“誰知道呢,他手下那些人一提到這件事都閉口不言。很多人都說啊……”說話那人說到這里,放低了聲音。
聽話那人,順勢把耳朵湊近了點兒。
“很多人都說,這是妖怪作亂。是李柄泰捉妖太多,妖怪懷恨在心,過來報復(fù)?!?p> “真的假的?”聽話那人突然左右看了一下,有點害怕的說。
“你沒聽說最近幾日發(fā)生的事嗎,除了妖怪,還能有什么東西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你是說,最近從丹熏城到咱們青城的路上,不斷有少年郎死亡的事?這兩件事有什么關(guān)系?”
“我聽在咱們青城城衛(wèi)當(dāng)差的我那侄子說,死的都是十六七歲的少年,個個死狀可怖,渾身皮肉全都被剝開翻了出來,隨身的小包袱被翻的亂七八糟,但里邊的金銀錢物都在。這一看就不是人干的事兒,必然是妖物作亂!據(jù)說狐妖最喜歡找年輕的美少年吸**血,說不定啊,這就是狐妖作祟。”那人斬釘截鐵地說。
“自從那位大魔王死了以后,這天下在軒轅,天澤,巫咸,神農(nóng),長白五國的統(tǒng)治下,才過了不過百年的安穩(wěn)日子。通過聯(lián)姻,更是鞏固了咱們軒轅國的統(tǒng)治地位,是以法師的地位也水漲船高,捉妖盛行,捉妖師們風(fēng)頭無兩。這世間的妖,俱于軒轅國的法師,都紛紛藏起來了,一年也出不了幾只厲害的,都是些偷人吃食的小妖。這怎么就突然出現(xiàn)了這么厲害的妖怪作祟?咱們以后晚上出門,可得小心著點?!?p> “嗨,咱們這一把年紀(jì),一只腳都踏進棺材里了,害怕這做什么?身上的皮肉加起來也不夠那些個妖怪塞牙縫的。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明日有啥事兒。來來來,喝酒,喝酒。”說著兩個人一碰杯,仰頭把酒干了。
古瀾坐在不遠處,將兩個人的話悉數(shù)聽了去,摸了摸胸口的東西,心想:“衛(wèi)大哥,你可真是給了我一塊燙手山芋?!?p> 不敢在酒肆多待,生怕被黑衣人發(fā)現(xiàn)了蹤跡,付了茶錢,古瀾便急匆匆繼續(xù)趕路。
就這樣一路躲一路走,又過了五日,才走到花城。
站在花城的城門口,古瀾心想:“距離要去的天都城,中間還隔著個錦城和桃城,以這樣的走法,只怕再有二十日也到不了天都城。這二十日里,我還有沒有命活著也是個未知數(shù)。我得想個別的法子才行?!?p> 一邊往城內(nèi)走,一邊摸摸自己包袱里的錢袋,想了又想,一咬牙,“錢固然重要,但命更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是先顧命要緊。就這么定了!花錢雇個保鏢!”
正思量著,突然后邊聽到一陣驚呼:“閃開,快閃開!”
古瀾回頭一看,只見一輛載滿各種花樹的花車直直向自己沖了過來,連忙閃身避過。
未受到阻攔,花車一路向前沖去,眼看著正前方一個小孩在吃糖葫蘆正歡,完全沒有注意到失控的花車,馬上就要被撞上了。
“小心??!”古瀾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見一道藍影從眼前飄過,花車在距離小孩一個山楂的距離處停了下來。
花車的主人這時追上來,連聲道歉,“對不住了各位,我讓伙計拽著點車把,準(zhǔn)備套馬,結(jié)果伙計今日生了病沒力氣,一個不小心沒拽住,讓車沖了出去。大家伙都沒事吧?”
“以后要多加注意。”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說。
“一定一定,多謝這位公子了?!被ㄜ囍魅诉B聲道謝,招呼了兩個伙計趕緊過來把車?yán)摺?p> 待花車緩慢移走,古瀾看到了剛才那道藍影,一個豐神俊朗的藍衣男子。
自下而上打量了一番,瞅見那藍衣男子腰上有佩劍,雖然整個用一塊藍布包了起來,但看形狀尺寸大小絕對是一把劍。
又見兩個伙計才能拉得動的花車,他僅憑一己之力在那么快的車速下,就讓花車停下來了,一定是個有功法的。
古瀾頓時有了主意。
藍衣男子行至一處偏僻角落時,突然冒出來三個手持斧頭的蒙面漢子,攔住了他的去路。
“站??!”其中一人喊道,“把身上的錢袋拿出來!”
“啪!”一聲,藍衣男子將身上的錢袋取出,扔在了那漢子的腳邊。
三個蒙面漢子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對另外兩人低聲說道:“這家伙怎么不反抗?這下怎么辦?”
另外兩人互相交換了個眼色,低聲回道:“不管了,直接上吧。”
三人商量完,舉起斧頭就向藍衣男子砍了過去!
藍衣男子輕輕一個閃身,抬起一腳踢向一人后背,將那人直接踹倒在地。伸手抓住第二人的脖頸,扔向第三人,兩人一起撲倒在地。
“還打嗎?”
“不不不,不打了。我們走?!比齻€人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撿起斧頭跑了。
三個人跑過一個拐角,回頭看了看那藍衣男子沒有跟上來,這才放了心,看見不遠處招手的古瀾,連忙走上前去。
“這個錢也太少了吧,跟剛才說的不一樣啊?!币粋€漢子從古瀾手中接過錢,數(shù)了數(shù)后抱怨道。
古瀾一邊繼續(xù)發(fā)錢一邊不滿道:“你們一共就打了一招,給你們這些錢已經(jīng)不算少了,就你們剛才的表現(xiàn),我真是一分錢都不想給你們!”
“早跟你說過了,我們不會武功,只會上山砍柴,是你非要給我們錢,讓我們?nèi)ゴ蛉说模@會兒又說我們打的不好。做人不能這樣啊?!逼渲幸粋€漢子把錢放進懷里說。
“沒錯,做人不能這樣。我與你有何怨仇,你竟要花錢雇人來打我?”
三個漢子聞聲回頭一看,說話的正是剛才打他們的藍衣男子,連告辭的話都沒跟古瀾說一句,頭也不回的拿著斧頭跑了。
古瀾把錢袋收好放在小包袱里,臉上擠出笑容,故作輕松地說:“哎呀,這么巧啊,一日內(nèi)見了兩回,你說這是不是說明咱倆有緣啊?”
“為什么雇人打我?”藍衣男子問道。
“如果我說,我雇人打你,是為了試探你的武功,想雇你做我的保鏢,你信嗎?”
“不信。”
“我說的句句都是真的。”古瀾說著舉起右手,“我可以對天發(fā)誓!”
“不必?!?p> “那你是相信我了?你愿意做我的保鏢嗎,我可以付錢?!惫艦懠泵φf。
“不愿意?!闭f完藍衣男子轉(zhuǎn)身要離開。
古瀾連忙追了上去。
“不要跟著我?!?p> “誰跟著你了,只是我正巧跟你同一個方向?!?p> 藍衣男子一側(cè)身,讓出路,“你先走?!?p> 古瀾訕訕的干笑了兩聲,連忙擺手:“你先,你先?!?p> 藍衣男子往前走兩步,古瀾也跟著走兩步,藍衣男子停下步子,古瀾也停下。
折騰了四五次后——
“再跟著我,打斷你的腿?!彼{衣男子轉(zhuǎn)身對古瀾威懾道。
“不跟,不跟,你先走,你先走?!惫艦懹樣樞Φ?,一邊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順勢從懷里摸出一張黃色的符紙,用手指在上邊輕輕畫了幾下,兩根手指夾住符紙,趁藍衣男子不注意,向前一扔,將符紙夾在了他的衣領(lǐng)內(nèi)。
看著藍衣男子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后,古瀾這才悄悄的跟了上去。
古瀾追尋著符紙上的氣息,一路追到了花城外的一條小河邊,怕被發(fā)現(xiàn),貓著腰從河邊的草叢里慢慢摸了過去,在岸邊發(fā)現(xiàn)了一堆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和一把包裹著藍布的劍。
抬頭往四周瞅了瞅,一眼瞄到了在河里洗澡的藍衣男子。
見此情形,古瀾頓時又有了主意。
“喂!”古瀾抱起衣服和劍,跑得遠遠的之后,沖河里大喊道:“河里洗澡的那位,你要是不答應(yīng)做我的保鏢,我就帶著你的衣服和劍跑了,讓你光著身子沒有衣服穿!到時候你可就被人看光光了!怕不怕?”
藍衣男子聽到古瀾的聲音,皺了皺眉頭:“你什么時候跟過來的?”
“你說什么?我聽不清楚,你大點聲?!惫艦憶_著河里大喊道。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藍衣男子從河里走上岸問道。
見他走上前,古瀾連忙往后退了幾步,訕笑道,“話不要說的這么難聽嘛,我怎么敢威脅你呢,我還要靠你保命呢。我不讓你白忙活,我花錢雇你。一千金,一千金行不行?”
“花這么多錢雇我?看來你的命很值錢?。 痹捯魟偮?,藍衣男子瞬間沖了上來,伸出一只手掐住古瀾的脖子,睥睨著問道,“你是怎么跟上來的?”
古瀾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被掐著脖子沒辦法說話,藍衣男子這才松了手。
“我說了你就答應(yīng)做我的保鏢嗎?”古瀾問。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也可以直接殺了你,不用知道原因?!彼{衣男子從古瀾懷里一把拽回自己的衣服和佩劍,一邊穿衣一邊冷冷地說。
“哎,你這人怎么這樣啊,你是嫌少嗎?但我只有這么多錢了,都給你了我自己都沒錢吃飯了?!惫艦懤@著藍衣男子不死心的說。
“還不說!”
“別生氣嘛,我說,我說還不行嘛?!?p> 古瀾還沒來得及說,突然從三面的樹林里竄出來三個黑衣人,將兩人圍了起來。
“糟了,肯定是剛才說話太大聲才被發(fā)現(xiàn)了?!惫艦懶睦镏焙蠡?。
“這又是你找的人?這次總算找了點像樣的。”藍衣男子掃了那三個黑衣人一眼,邊系腰帶邊對古瀾說。
“這些人不是我找的?!?p> 古瀾一眼就看出來這三個黑衣人,正是在丹熏城劫殺衛(wèi)大哥他們的那伙人,他們在衛(wèi)大哥身上沒有找到東西,又知道是六個人,便明白被另外一人帶走了。想到一路走來不斷被殺的十六七歲的少年,古瀾猜測他們應(yīng)該并不知道自己長什么樣子,只是知道跟衛(wèi)大哥他們一起走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所以四處亂殺人。
“喂,你們是什么人?”古瀾決定抵死不承認(rèn),自己就是跟衛(wèi)大哥他們一路同行的人,假裝問道。
“把東西交出來,可饒你不死!”
“什么東西?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
黑衣人彼此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道:
“殺!”
見黑衣人沖了上來,古瀾連忙躲到藍衣男子身后,“保鏢救我!”
藍衣男子并不相信,懷疑這是古瀾自導(dǎo)自演的又一出戲,一邊伸手將他從身后拽出來,一邊冷冷說道:“表情浮夸,演技拙劣!”
話音未落,一道利劍直沖藍衣男子的面門而來,藍衣男子一個閃身,用兩根手指夾住劍身,猛地一拽,將那劍從黑衣人手中抽了出來,反握在自己手中,一劍刺向黑衣人右肩。
那名黑衣人不顧傷勢,用左手從腰間摸出一柄短刀,再次向他沖過來。
此時另外兩名黑衣人一人持劍刺向古瀾,一人則刺向藍衣男子。
古瀾從后邊緊緊抱著藍衣男子的腰不撒手,見黑衣人持劍刺過來,往邊上一躲,但半蹲著動作稍慢了些,肩頭的衣服被刺破了一塊。
另外兩邊的黑衣人,一人直刺向藍衣男子的胸口,一人的劍已快到他的腰了。
此時此刻,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這些黑衣人是要直取人性命的。
藍衣男子不再猶豫,反手一劍刺破了持短刀黑衣人的雙腿,同時一只手騰出空撥開古瀾環(huán)在自己腰上的雙手,轉(zhuǎn)身抬腿,踢倒了刺向古瀾的那名黑衣人,一個閃身,避開了刺向自己腰部的黑衣人,隨之反手一劍挑斷了那人的右手筋,又刺破了他的雙腿。
被踢倒的黑衣人見狀,迅速起身爬起,想要逃走,藍衣男子將手中的劍投擲出去,一劍刺穿了黑衣人的腹部。
“你們是什么人?”
三個黑衣人卻不答話,躺在地上彼此對視一眼,從懷里摸出一粒藥丸吞了下去,頃刻間七竅流血而亡。
“哇,你也太厲害了吧!沒想到你這么厲害!我的眼光果然不錯,你就是最合適的保鏢人選。”古瀾見三個黑衣人頃刻間被擺平,拍著手真心誠意地稱贊道。
藍衣男子蹲在黑衣人身邊仔細(xì)檢查了一番,看到黑衣人左臂上的骷髏頭印記時,臉色猛地一凜,站起來轉(zhuǎn)身問古瀾:“你拿了他們何物?”
“我都不認(rèn)識他們!”古瀾氣憤地說。
“那他們?yōu)楹我獨⒛???p> “鬼才知道!也許他們誤以為我是拿了他們東西的那個人。最近不是總有十六七歲的少年被殺嗎?也許他們也都跟我一樣,被認(rèn)為是拿了他們東西的那個人而無辜慘死的呢?!惫艦懸粴夂浅烧f完這段話,覺得自己反應(yīng)實在太快了。
“你為何要花錢雇人做保鏢?”
“我這不是聽說了不斷有少年被殺,怕我自己也會慘遭毒手嘛。剛才你也看見了,那些人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殺我們,我能不害怕嗎!這里離天都城那么遠,萬一我還沒走到,就先死了怎么辦?這種情況下,我不應(yīng)該花錢雇個保鏢保護自己嗎?”古瀾說的合情合理,有理有據(jù),說的連自己都有點相信了。
“姑且相信你。”藍衣男子看了一眼古瀾,“我們先離開這里?!?p> “我們?你這是答應(yīng)做我的保鏢了嗎?”古瀾興奮的跟個小鳥一樣,嘰嘰喳喳繞著藍衣男子說個不停:“保鏢,保鏢?哎呀,真不敢相信,我有保鏢了?!?p> “不想死的話就閉嘴。”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以后總不能一直叫你保鏢吧?!?p> “叫什么都行?!?p> “別呀,萬一你死了,我想給你立個碑都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寫?!?p> “……”
“啊,呸呸呸!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就告訴我吧,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古瀾,我阿爹我阿娘喚我瀾兒,不過這都是特別親近的人才這么叫。你若是叫我,便叫我阿瀾吧?!?p> “阿瀾。”
“嗯,對啦!你看我都告訴你我的名字了,你也應(yīng)該告訴我你的名字?!?p> 藍衣男子覺得如果自己不說出自己的名字,古瀾也許會一路說個不停。
“阿晟。”
“什么?我,我沒聽清,你剛才說什么?”
“你喚我阿晟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