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信來
十娘聽了安笑的一番言語,目中皆是震驚,
“原來是鎮(zhèn)國公府大小姐,奴家有眼不識泰山……”說著就要行禮,安笑連忙起身攙扶,
“哎……說那些虛的作甚,身份地位只是身外之物,我不在的這幾日樓里可有什么事?”
“丞相日日派人前來查看,倒也無人生事,只是……日前一大清早,奴家照例來打掃這雅間,在桌子上發(fā)現(xiàn)了這個(gè),”說著聰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這上面兒寫著事關(guān)緊要,要你親啟,也不敢貿(mào)貿(mào)然交于別人,就一直貼身保管,只等著你來親手交于你。”
“行吧,你先去忙吧?!?p> 安笑皺著眉接過書信,上面果然寫著“事關(guān)緊要,安笑親啟”八個(gè)大字,背面以燙金蠟封口,只是這字跡竟有些熟悉……
安笑腦海里突然閃過另一封……情箋……
“姜崇凱?。俊?p> 安笑差點(diǎn)咬到自己舌頭,這字跡雖是很像,卻仍看出更加灑脫一些,這姜崇凱竟會寫信給她?安笑帶著疑惑拆開了信,細(xì)細(xì)的看了起來,
“笑笑,
如今可安好?我已到西戎,這一路上我已忍了許久,對你卻更是思念,只得將心中思念寫成這封信給你,聊以慰藉……”
看了一會兒,安笑實(shí)在是忍不住作干嘔狀,這語句酸的她抓心擾肺,沒想到姜崇凱那動不動就打架,看起來鐵骨錚錚的漢子竟能寫出如此肉麻的情話……卻保持著尊重人的態(tài)度將其看完,全是蹩腳的情話,沒有一句有用的,
只在最后來了一句,
“當(dāng)真不來西戎?”安笑甚至能想起他那委屈的腔調(diào),水汪汪的藍(lán)眸……
當(dāng)真,當(dāng)然當(dāng)真,千真萬確!想起那張哈士奇似的臉說出這樣地話,安笑一陣惡寒,十分嫌棄地將信抖落到一旁,又用腳往一邊兒踹了踹……
這家伙指定是有毛病。
在安笑一臉嫌棄地發(fā)呆時(shí),屋內(nèi)進(jìn)了一名不速之客,就是自上次御花園事件后,被趙曇勒令不得進(jìn)入后宮半步,而其也欣然接受的朱世安,都走到安笑跟前了,安笑還沒有發(fā)現(xiàn),低頭端詳著安笑皺巴巴的小臉,
“嘖,這幅表情,可是誰又惹到你了?”
聽到朱世安的聲音,安笑心下先是一陣慌亂,回神之后看到近在咫尺的俊臉,安笑嚇得縮到了椅子里,
“你……你什么時(shí)候來的?”
朱世安看著受驚嚇的安笑低聲笑了起來,伸出手扯了扯安笑紅撲撲的臉蛋,
“就你這警覺性,還敢一個(gè)人到處亂跑。”
安笑拂開他的手坐直身子,
“要你管,我的警覺性一向很好,只是……只是對你從來不管用就是了,”說著就有些氣鼓鼓的。
朱世安突然注意到安笑腳下的信封,又抬眼看去,不遠(yuǎn)處墻角有一張白紙,便提步徑直走了過去撿起白紙,
“這是什么?”
“別碰!”
安笑蹭的一下跳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上前想要一把搶過來,朱世安卻在她前邊將手背到身后,撲空后安笑又伸手去搶,他一閃一躲身形如影,安笑連其衣角都碰不到。
半晌后安笑氣喘吁吁地看著一派輕松,甚至眸中帶笑的朱世安,
“……講道理……那是我的?!?p> 聞言朱世安竟是笑了起來,霎時(shí)間流光溢彩,安笑有些愣,她從未見過這廝笑的如此燦爛過,明眸皓齒,紅唇輕啟,
“我是講道理的人嗎?”
安笑隨即一噎。
朱世安本是面帶笑意地看相手中的書信,逐字逐句地看下去,笑意漸漸消失。
安笑看著那張隱隱帶上怒氣的俊臉,心中暗道不妙。趁著他還沒從書信中抬起頭,安笑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朝門口挪去……
只剩一步了,現(xiàn)在她只要轉(zhuǎn)身一步就可以跨出這個(gè)危險(xiǎn)的房間,而此刻朱世安現(xiàn)在六七步開外的窗子旁,是絕不可能抓住她的……
轉(zhuǎn)身,安笑臉上的笑容還未綻開,后領(lǐng)突然一緊,隨即她就被拎了回去,門“嘭”地一聲在她眼前關(guān)上,堪堪掃過她的鼻尖,安笑后怕地雙手捂住鼻子,緊接著就被摁在了門上,欺身上前,安笑頓時(shí)就被籠罩在陰影里。
“出宮就是為了這個(gè)?”朱世安一只手抬起安笑的下巴,另一只手拿著情箋。
看著眼前帶著怒氣的俊臉,又看了一眼那張情箋,安笑松開捂著鼻子的手,滿臉的不可置信,
“?。俊笔裁茨X回路?
下巴的手突然用力,有些疼,安笑的眼神染上了絲絲不耐,伸手去掰下巴的鉗制,卻絲毫撼不動。
“并不是,但就算是,又與你何干,給我松開……”
“與我何干?呵呵……”朱世安將信揉作一團(tuán)收了起來,雙臂將安笑圈住禁錮,“我不管你對以前那些人如何處置,親了我,就別想賴賬。”
“嘖,不就是親了口嗎,你個(gè)大男人怎么如此小氣,大不了你再親回來,”原以為多大點(diǎn)事,說著就將自己的一邊臉伸了過去,“只準(zhǔn)親臉啊。”
看著眼前甚是不當(dāng)回事兒的安笑,朱世安有些頹然,他當(dāng)時(shí)以為兩人兩情相悅的狂喜心亂,仿佛只是個(gè)笑話,幽幽的開口,
“你心底,藏的究竟是誰?”
“我心里是誰……”一句關(guān)你屁事哽在喉里,安笑抬頭猛對上著那雙黑眸,那雙往日里寒冰隱動,只有淡漠和嘲諷的眸子,此刻卻是在顫動,寒冰融化成水,洶涌滾動,竟然滿是酸澀,看的人心中一痛。
如此霸道的姿態(tài),卻是如此受傷甚至可以說是卑微的模樣,……卑微?這個(gè)詞用到此人身上真是極不搭。
“我……”
心中開始慌亂,安笑難得鄭重地思考這個(gè)問題,撫著胸口垂著眸子半天不言語,再次抬頭,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正色。
“沒有人,”安笑撫著胸口,想要將其中翻涌的陌生的感覺壓下,站直了身子,側(cè)過臉不再看那雙讓人心悸的眸子,
“我心里,沒有人,自然,也沒有你。”
“呵呵……”似是解脫似是自嘲,低沉的笑聲在安笑耳邊想起,朱世安收回雙臂,安笑心下沒來由地一慌,就聽見那廝又問,
“那鐘珩呢?”
安笑聞言皺眉看向朱世安,只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我是喜歡他,但并非那種喜歡,是那種……算了,與你解釋也是白費(fèi)口舌,這樣跟你說吧,抱和親臉這樣的事,我也會對大哥做,只是……對鐘珩多了一些愧疚罷了?!?p> 想了想抬頭又補(bǔ)充道,
“我……也不是誰都亂親,親臉除了你我只親過鐘珩一個(gè),我……”
我為什么要解釋這么多?安笑十分疑惑,心下雖是迷茫卻是紅了臉,看著朱世安那重新帶上笑意的眸子,心中突然萬般后悔,欲蓋彌彰地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朱世安看著安笑那紅撲撲的小臉,淺笑著開口,
“既然如今你心中無人,我就可以安心繼續(x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