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演戲
……
夜色朦朧，一個身影在夜色中疾行，身影高挑纖瘦，肚子卻又大又圓……突然一顆腦袋從“肚子”上伸了出來，賊頭賊腦，四處查看…半晌出聲。
“到了。”
聞言，安皓找了一處平坦的草地，小心翼翼地將懷里的安笑放了下來?！?p> 環(huán)視四周，安笑面色沉靜地拿出一物放在嘴邊，抬眼從容一吹……
寂靜無聲。
不信邪，又吹了一次……
仍然無聲。
……
“要不我來吧。”安皓有點看不下去。
開什么玩笑，擋下安皓伸過來的手，安笑顧不上什么姿態(tài)從容，小小的臉鼓得圓圓的，仰身又伏下使出吃奶的勁兒…終于，一聲嘹亮又怪異的鳥叫聲劃破夜空。
真他娘的費勁兒。
安笑氣喘吁吁地抬頭望向黑夜中某個方向，……一個黑影疾馳而來。
……
來人一襲黑衣，身形矯健，肩寬腿長，數(shù)十丈距離在他腳下仿佛不過幾步，淡定從容，踏夜而來。……來人身影站定，安笑的眼睛隨之變得锃亮，這勁兒費的值！
……都說遇見一個長得好看的人先不要激動，因為他身邊的人可能更好看，果真如此！
又一個美人兒啊，細長的丹鳳眼在夜色中閃著溫柔干凈的光，朱世安那廝即使笑的跟花一樣也讓人覺得生人勿近，而這人，一襲黑衣不茍言笑，卻掩不住身上已經(jīng)溢出來的干凈氣息。
而且這人危險指數(shù)就目前為止遠遠排不上號，真好啊……安笑不禁合掌握拳抱在胸前。
鐘珩看著眼前這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大的臉色融入夜色，讓人看不清楚形容，小的白白胖胖，面若銀盆，在夜色中與白天初見時一樣奪目，尤其是一雙眼睛，在黑夜里閃著詭異的光…不知為何鐘珩竟覺得脊背有些發(fā)涼。
低頭看見小人兒手里拿著的哨子……暮笛……剛剛那難聽至極的聲響當真是暮笛發(fā)出的？
“屬下鐘珩，聽候差遣?！眮砣烁┥硇卸Y。
“你湊近些，事關(guān)緊要，別讓旁人聽了去?！卑残κ掌鹉抗?，招了招手，板著小臉煞有介事地說到。
旁人嗎？鐘珩看了一眼旁邊快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瘦高少年，雖是疑惑卻也單膝跪著地，任由小人兒摟著他的脖子娓娓說道。
“你先這樣這樣……然后那樣那樣……可聽明白了?！?p> 鐘珩點了點頭，沉聲道
“屬下明白?！?p> 隨后想要站起來，誰料剛一抬頭，突覺臉上一陣溫熱，…小人兒竟然對著他的臉“吧唧”了一口。
蓋個印章，看看日后有沒有可能收入囊中。
旁邊一直默溶于夜色的那張臉，更黑了。
……
是夜。
黑影潛入軍醫(yī)帳篷，趁著夜色，鐘珩看清了安笑讓他先行送走的貴重物品…是一老一小兩個大活人。
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鐘珩想起夜色中親完自己笑得沒了眼的小臉，冷硬的心似乎裂開了個口子……
……
夜深人靜。
小人兒安笑起夜，路過丞相的床榻借著月光竟然發(fā)現(xiàn)丞相七竅流血，嚇了一跳的安笑下意識伸出手探了探丞相的鼻息，隨即驚叫一聲撲到了哥哥的床上，誰料哥哥竟然和丞相一樣，早已經(jīng)沒了生息…一聲更為凄厲的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慌不擇路的安笑遇見正好在帳篷口值夜的梁潤之，哭的鼻涕眼淚一大把地將梁潤之帶到帳篷里。
……梁潤之看著床榻上好似沒了氣息的朱世安，…連忙上前確認，反復幾次之后大為驚喜……
安笑在一旁正好看見這人突然亮起的眼睛，罵了自己一句，這么蠢的人怎么可能瞞過朱世安那個人精？她就應(yīng)該帶著安皓，老人和孩子離開，多余管了這個閑事。
梁潤之此刻心中有波濤掠過…終于，蒼天有眼，蒼天有眼??！……突然，梁潤之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轉(zhuǎn)身盯著安笑，眼中的狠厲讓安笑脖子一涼……
就在這時，有人掀開帳篷走了進來…
康樾看著眼前這一片狼藉，又扭頭看見床榻之上七孔流血的朱世安，終日不茍言笑的臉上陡然出現(xiàn)一絲裂痕，
快步走向前查看，反復確認丞相果真沒了氣息，一瞬間面如死灰，牙磕的咯咯作響，僵硬地盯著安笑兩人
“誰…干…的！”
聲音如同從修羅地獄里傳來，將還沉浸在狂喜中的梁潤之驚出一身冷汗。
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痛聲道“屬下，屬下不知啊…屬下本在外守夜，這小兒突然哭著找上我，屬下趕來就已經(jīng)…丞相…丞相?。 闭f著就要上前，康樾先他一步一把推開他，又快步走上前緊緊抓住一直在抽抽搭搭的安笑，失聲質(zhì)問。
“你為什么還活著……！說！把你看到的聽到的都給我說出來！”
一個一個字從牙縫里擠了出來，安笑覺得自己的胳膊快被撇了下來，忍住沒有罵娘，堅持著聲淚俱下地將臺詞說完?！?p> 康樾聽完后臉色更加蒼白，立即下令徹查所有可疑之人，頗有查不出來讓所有人陪葬的氣勢。
再看梁潤之，自顧自地跪在地上哭的肝腸寸斷……又轉(zhuǎn)頭拽著安笑的兩個胳膊質(zhì)問安笑為何沒事……失控的人下手總是沒輕沒重的，安笑隨之哭的更慘了……
“我……吃的多……壞了肚子……全吐了…哇……”
說罷放聲大哭，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會吃這苦頭，安笑流下了面條寬的眼淚……
原來是將飯菜吐了出來，怪不得……看著這邊朱世安的心腹發(fā)了狂似的亂咬人，跪在地上的梁潤之不由得對朱世安的死更信了幾分，差點哭著哭著笑出了聲……
……
康樾看著眼前只會哭的小兒，突然脫力，扔下安笑后退一步，掩面嗚咽，
“不可能，不會的，不……”
聲音低沉壓抑，卻壓制不住滿腔的悲愴…
床榻上的朱世安雖沒有睜眼，但對帳篷內(nèi)的情況也算是盡收心底，這李笑在他頸間施了一針，如今他只覺得渾身冰涼，閉起氣來倒是輕松不少。
……
安笑看著那邊痛哭失態(tài)的康樾，心中疑惑……
這，難道就是真愛？！
……一邊兒揉著自己的肩膀，朝床榻挪去，拔掉了朱世安后脖頸的銀針，
生息重新回轉(zhuǎn)……朱世安覺得自己冰冷麻木的身體迅速回暖，知覺也在慢慢恢復……
……嘶，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