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二小姐,請坐?!焙蜗蛲韥砬瞄T時,廂易沉正和阮瑯竹垣二人喝酒劃拳呢。反正他致仕之后理論上來說沒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便竭盡所能怎么作怎么來,通常是半夜三更還吵吵嚷嚷,要么一邊彈琴一邊高歌,要么就喝酒劃拳拼架,總而言之沒有一個消停。要不是十里山人跡罕至,恐怕他們?nèi)齻€早被鄰居亂棍打死了。每日玩鬧的累了,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愜意的很。
沒有料到會有人深夜來訪,而且來的還是廂易沉喝醉以后心心念念的姑娘。三個人皆是吃了一驚,慌忙的把被他們搞的一片狼藉藏在床底下,柜子里,又換了一身風(fēng)流倜儻玉樹臨風(fēng)的體面行頭。廂易沉再三確認了自己的發(fā)型不亂,儀表無什么不妥之后才深吸一口氣才前去開門。由于收拾殘局的動作過大,直到把人請進來三人還有些心慌氣短。
何向晚正襟危坐,看著三人面色酡紅,嬌喘微微,總有一種攪人好事的的感覺。她小心翼翼,生怕下一瞬便被他們的目光凌遲死了。
廂易沉三人并沒有何向晚的旖旎想法,只道她對著他們?nèi)瞬蛔栽?。竹垣有一心想著幫她和廂易沉制造獨處機會,起身回避:“何姑娘,我還有些事情要辦,你們慢聊,不奉陪了?!?p> 一邊往外走一邊拽了阮瑯一把。
阮瑯不明所以:“你拽我干什么,大晚上有什么事?”他還想著能不能提一下去十里春深居參觀呢。
竹垣心道你這個白癡,連拖帶拽的把他帶走:“還能有什么事,回去睡覺?!?p> 然而這一切在何向晚的眼里完全變了模樣,總覺得阮瑯是欲拒還迎,竹垣是逼良為娼。若不是心中有事,恐怕這時候已經(jīng)編出無數(shù)愛恨情仇的故事了。
“咳?!睅壮烈姾蜗蛲矶忌裆珡?fù)雜的目送兩人走遠了也不理他,心中不悅,不是說特地來求見他的嗎?
何向晚回神,將無名道長如何失蹤,緋心如何來找她,她又如何懷疑師門有內(nèi)鬼一一詳細的說了。末了還加了一句:“想必此事大概也和湘妃淚有關(guān),攝政王要查江湖與朝廷勾結(jié)之事,大約可以從此事入手?!?p> 廂易沉風(fēng)(毫)度(無)翩(形)翩(象)的打了個呵欠,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茶杯:“看茶。”
“.…..”何向晚認命地為他倒了一杯茶。
廂易沉悠悠地用茶杯蓋撇著熱氣:“這么說來我還要謝謝你嘍!”說著打量了何向晚一眼:“來兮山是沒有人了么?選你當(dāng)下一任掌門?”
這是重點嗎?何向晚暗自腹誹,臉上卻是笑得親切甜美:“誰說不是呢,就我那兩把刷子,哪里擔(dān)得起掌門之職,所以才要不惜代價把師父找回來不是!攝政王心懷家國,必然不會放任他們動搖大安江山不是!”
“可是本王已經(jīng)致仕了,這些事,你該找阿嬰去操心才是?!?p> 何向晚知道只要事關(guān)江山,他一定不會坐視不理?,F(xiàn)在不過是為了擺擺架子,享受被人求的感覺罷了。便給足了他面子,反正,她的面子又不值錢。
“當(dāng)我求你了還不成么?”
“求我?”廂易沉興致勃勃的把頭湊過去與她對視:“你求我我就答應(yīng)???”
何向晚避開他的臉,面上帶著點微微的紅暈:“你不是說把我當(dāng)朋友的嘛!”
廂易沉一晚上終于聽了句舒心的話,瞬間開心了,頗為鄭重的點點頭:“說的是。誰讓本王為人慷慨仗義,為朋友兩肋插刀呢!這事,我罩著你了,不必太感激我!”
何向晚在心里默默翻了一個白眼,她在這里頗費唇舌,做足了求人的姿態(tài)他才勉為其難的答應(yīng)了。真是好厚的臉皮,她還能怎么謝他,難不成真的要以身相許么。
想到以身相許,何向晚打了個寒顫,且不說廂易沉身邊還有兩位瀟灑公子守著,就單說攝政王這個名號那就不是她可以肖想的。若不是當(dāng)初他把云貴妃的妹妹從攝政王府扔出去的舉動太過駭人,就憑他的皮囊,憑他在皇帝跟前的面子,就算沒有實權(quán),要嫁給她的京城貴女怕是再建一個攝政王府也裝不下。她初來乍到,好些事情都還沒有干,可不想立馬成為京城貴女的眼中釘。
“何向晚,你想到哪里去了,自作多情?!蹦X海中的小人狠狠給了她一巴掌。何向晚頓時清醒過來,什么情況,她剛剛居然在考慮怎么順理成章的嫁給攝政王,真的是瘋了。
廂易沉應(yīng)下的事,從來不會含糊拖沓,在何向晚發(fā)呆的間隙,他已經(jīng)利落的收好行裝。褪了他的輕裘緩帶,換上利落的騎裝,玄青色的騎裝用茶白色的綁帶系住袖口,一向懶得綁的頭發(fā)也用茶白色發(fā)帶利落的綁在腦后,竟比她見過的所有江湖客都帶有幾分江湖兒女的爽朗恣意。
見何向晚看得癡了,廂易沉悄悄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什么脅恩求報,什么吟詩贈畫聊寄相思,都弱爆了,只有美男計才是正道。至于以前何向晚為什么對他不感冒,廂易沉自動歸結(jié)于——穿搭不對。
“發(fā)什么呆呢!走吧!”廂易沉單手拎著包袱,瀟瀟灑灑的往外走。何向晚這才回過神來,暗道一聲真是丟人,忙不迭跟了上去。
廂易沉一路上暗暗數(shù)著,從三雅居出來行到出京城的地界,何向晚一共偷偷看了他六次。一開始廂易沉還暗暗自得,時間久了,他便有些沉不住氣了,看來看去不說話,當(dāng)真悶死個人。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街邊攤子上被人挑來挑去卻遲遲賣不出去的白菜一樣。
終于,當(dāng)何向晚第七次看向他的時候,廂易沉終于憋不住打破了這沉默:“有什么話說就是!”
何向晚沒有偷看被抓包的尷尬,但是老老實實低下了頭:“殿下,我不敢?!?p> “不敢,還有你不敢的事?”廂易沉嘲諷一句,末了有想起什么來,補充道:“不是說把本王當(dāng)朋友的么,還叫殿下。我也沒見你對晨曦如此疏離?!?p> 何向晚辯解道:“那不一樣,我與晨曦郡主情同姐妹,所以是平輩,互開玩笑也算正常。若按這算起來,您比晨曦郡主年長一輩……”何向晚看著廂易沉越來越不好的臉色,補充了一句:“是長輩……”
廂易沉從來見不得別人說他老,當(dāng)初他父皇老來得子有了他,只比他皇兄的長子大了三歲,平白就成了皇叔輩分。這件事從他記事以來就開始不爽,如今被自己看著還算順眼的姑娘說是長輩,他的心態(tài)崩了。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何向晚,本王今年只有二十六歲,連而立之年不到。你若非要論輩分,就讓晨曦比你矮一輩!”
可是,晨曦明明比我還大一歲??!何向晚看了看廂易沉的臉色,擔(dān)心被殺人滅口,果斷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你還問不問?!睅壮列南胨隙ㄒ獑栕约河袩o婚配,或者中意之人一類的,心里盤算著不如到時候就直接讓阿嬰下一道旨。結(jié)果千等萬等,等來了何向晚這么一句話:
“殿下,你……是真的不喜歡女人嗎?”
廂易沉的表情有了一絲皸裂,勉強維持了他引以為傲的風(fēng)度:“為什么那么問?”
“我只是聽說,你曾經(jīng)把云家的女兒連人帶物從攝政王府丟了出去。還因為這事不再回王府居住,才建了三雅居。想來……是很討厭的吧!”
廂易沉想到云家,面上就已經(jīng)帶了幾分厭惡:“本王只是討厭不識趣的女人。云家拉幫結(jié)派拉倒本王頭上來,簡直不識抬舉,本王自然不會同她客氣。只是這和本王建三雅居有什么關(guān)系?本王只是想寄情山水,享盡松風(fēng)明月,而他們二人同我志趣相投,才一拍即合的?!?p> “哦?!焙蜗蛲睃c點頭表示了解:“那殿下是喜歡棲竹郎多一點還是喜歡抱松君多一點呢?!?p> 廂易沉謙謙君子的面具終于徹底碎了,面目極度扭曲,大吼一聲:“何向晚,本王真相撬開你的腦子看看里面究竟都裝了些什么……”
章臺碎月
又捉了一波蟲,倉促了些,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