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勸慰
……才幾分鐘時間，能用來做什么呢？
李察德盯著黑發(fā)女孩柔軟而白皙的小手看了一會兒，最后搖搖頭。
因為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真名瞳孔中劃過一絲遺憾。但那只是些微轉(zhuǎn)瞬即逝的波瀾，轉(zhuǎn)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以后總會有機會的。比如還可以為你準備一具機械義體之類的......”
李察德正說話的時候，外面?zhèn)鱽砹饲瞄T聲，和某位女孩女孩熟悉的聲音。
他知道那是誰。
這意味著屬于巫師領(lǐng)袖的新一天開始了。
*
某一天的清晨，當詩蔻迪推開那扇病房的門之后，她第一眼甚至以為自己想見的人并不在這個房間中。
她的朋友維爾莉特，曾經(jīng)屬于格林學派的女巫，就在這里養(yǎng)病，不可能跑到別的地方去。
少女定下心神，又將目光轉(zhuǎn)了一圈，才看見躺在床上那位熟悉的身影。她穿著白色病服，像是一尊石膏雕塑。
維爾莉特將目光投向窗外，一動不動坐在那里。清晨的陽光落在地板上，透過薄薄的衣袍勾勒出女孩纖瘦的體型。
那一頭原本像金子般耀眼的美麗長發(fā)，失去了往日的光澤，無精打采地披散在肩膀兩側(cè)。寬大的病服松松垮垮地垂落下來，露出女孩纖細的胳膊，蒼白的肌膚像紙面般呈現(xiàn)出略微透明的光澤。
看著這樣的維爾莉特，詩蔻迪的胸口附近正傳來一陣微微抽搐般的痛苦，此時此刻，女巫或許不能和朋友感同身受，卻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惜，只想要張開雙臂去擁抱她。
詩蔻迪為何沒能在第一時間看到她呢？明明朋友就在床上，哪里都沒有去。
這是因為，維爾莉特現(xiàn)在的模樣只能用“死氣沉沉”來形容，完全沒法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任何屬于活人的氣息。
“......維莉?！?p> 她站在門口，下意識地小聲喃喃。
對方一動不動，并沒有聽見，好像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直到她又一次開口，提高自己的音量，維爾莉特才像是驚覺了什么似的，連忙轉(zhuǎn)過身來。
詩蔻迪眼尖地注意到，她在轉(zhuǎn)過身來之前正慌慌張張地用手在臉上擦拭著什么。
其實沒有任何隱瞞的必要，因為當金發(fā)女孩轉(zhuǎn)過臉來的時候，眼角還未干涸的淚痕根本難以掩飾。
“你......你怎么來了？”
女孩那婉轉(zhuǎn)清亮的聲音，現(xiàn)在卻變得沙啞低沉；還有她看向自己的時候，那雙原本澄澈明亮，干凈純粹，如同藍寶石般吸引人的瞳孔，不知從何時起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翳。
“......為何這副表情？”
維爾莉特薄薄的、干枯的嘴唇往兩側(cè)抿起，似乎是在勉強自己露出微笑。
“好像很失落啊。”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吧。這句話在詩蔻迪的腦海中反復流轉(zhuǎn)，卻沒有到達嘴邊。
詩蔻迪看了一眼床頭柜上她送的花瓶。里面的花卉被保養(yǎng)得很好，依舊鮮艷盛開著，花瓣上沾著晶瑩的水滴。
她走到病床邊上坐下。
“......你聽說了嗎？”
詩蔻迪的語氣有些遲疑。盡管她不想在朋友面前說出任何會讓人感到不安或沮喪的話，但女孩的口吻還是不自覺沉重起來。
她這次前來看望是身兼任務的，有些尖銳的話題她不得不去面對，不得不在朋友面前說出口。
“聽說什么？”
維爾莉特微微歪了歪腦袋，一副好奇的模樣。
“......你離開格林學派了?，F(xiàn)在你已經(jīng)不是他們中的一員，而是自由身?！?p> 這只是冠冕堂皇的說法，事實就是維爾莉特被她曾經(jīng)所屬的地方拋棄了，毫無顏面地被掃地出門。
詩蔻迪知道這件事中另有隱情：它來自于一個交易，一個發(fā)生在兩位傳奇巫師之間的交易。但具體的內(nèi)幕卻不為外人所知。
“......我明白了?！?p> 維爾莉特點了點頭，臉上依然保持著柔和的微笑，似乎并沒有感到特別沮喪或悲傷。
“你沒事嗎？”
詩蔻迪反而更加不安起來，注視著朋友的臉頰。
“沒關(guān)系，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迸讚u搖頭，她的表情好像正如自己所說的那樣，顯得輕松，“所以不必為我擔心?！?p> “……那就好?！?p> 詩蔻迪嘴上這樣說，但心中卻一點都不覺得有哪里“好”。她知道，好友的心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裂縫，一道無法彌補的裂痕。
一時間，病房內(nèi)陷入了沉默。沒有人說話，氣氛蒼白到就好像四周墻壁的顏色。
“只是......”
沉默半響后，維爾莉特才慢慢開口。
“我可能就要離開這里了。詩蔻迪，說不定以后我們倆人都不會再見面了。我唯一覺得遺憾的就是這件事......”
在窗外溫馨的陽光中，少女的笑容燦爛，但在此刻的詩蔻迪眼中，這個笑容就像是某種易碎的玻璃制品，輕輕一碰就有可能落在地上支離破碎。
為什么......為什么是維莉呢？明明比塔上的任何人都要努力，比她所見過的任何一位巫師都要熱愛魔法和知識......
真是太不公平了。
而身為朋友的她，卻什么都無法為對方做到。
但是......
她不能做到的事情，有人能做到。
詩蔻迪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內(nèi)心的情緒，她正在微微顫抖的手指抓住了對方放在床鋪上的的手，沉聲說道：
“不會的。你還能繼續(xù)留在塔上，相信我?！?p> “這是不可能的。魔塔上只有巫師才能......”維爾莉特頓了一下，“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施法了......”
“拉斯普欽大人已經(jīng)開口說過，他會讓你成為自己學派中的一員?！?p> 詩蔻迪打斷了她的話，露出非常認真的表情，專注地凝望著朋友的臉。
“那是因為......”
“他知道你的事，維莉，但他并沒有改口。你明白這個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