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實力超強,凌駕于眾人之上的頂級強者,就越難維持身為“人”的穩(wěn)定和理智。
這道理也很好懂。
當(dāng)你見到的所有人,對你來說,全都猶如一只手就能碾死的螞蟻。他們對你的任何攻擊都不痛不癢,你一個呼吸一個噴嚏都可能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zāi)的時候,很難有誰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將自己視作這個群體的一份子,融入進去。
所以,越是強者,就越容易發(fā)瘋。
“天醫(yī)”負(fù)責(zé)“治療”的瘋子,十個有十二個都是這德性。
殷姮實在不想看到這輩子的親哥也往這個方向偏。
他已經(jīng)不把其他人當(dāng)人看了,要是再不把自己當(dāng)人,用神對螻蟻的方式解決問題。殷姮就只能恪盡職責(zé),用天醫(yī)的方式“治療”他。
“天醫(yī)”可不是什么溫柔的白衣天使,她面對的病人也不是躺在病床上的小可憐,基本上都是S級通緝犯,要派特殊部隊去抓捕的那種。
這種逮捕加治療于一體的體系,注定了“天醫(yī)”治療她病人的方式,往往都比較暴力和兇殘。
殷姮的良苦用心,殷長贏只聽進去了一半。
他認(rèn)為妹妹的想法不無道理,故他吩咐鄭高:“傳膳吧!”
殷姮挑眉:“大兄,敷衍我可不行?!?p>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個工作狂!
就算這餐給了她面子,但等下一餐,他一旦忙起來,還是不會記得,她總不能天天盯著他吧!
想到這里,殷姮看了鄭高一眼。
鄭高唯恐公主說出“今后這些事就交給你了”之類的話,那他接還是不接呢?
不接,既開罪公主,又令大王覺得他不夠忠誠。
接,他實在不敢肩負(fù)“讓大王正常飲食起居”這種重任——他面子可沒殷姮那么大,大王絕對不會聽。
故他二話不說,借助傳膳的機會溜了。
殷姮:“……”
更生氣了!
見她滿臉不高興,殷長贏笑了笑,拿起帛書:“阿姮,為何將車輛做得如此奇特?”
殷姮聽了,心思也轉(zhuǎn)到正事上來,湊過去問:“哪個車輛奇特?”
殷長贏指了一下她畫的“車廂”。
殷姮是按后世的軌道列車來設(shè)計的,想到這個思路或許有點太超前了,她就解釋:“既然是國家組建的運輸隊,戰(zhàn)時服務(wù)于軍事,閑時才服務(wù)民間。那么首先,速度肯定要快?!?p> 這點,殷長贏也認(rèn)可。
他曾經(jīng)算過,假如雍州道路全部鋪平,鋪上軌道,陸路運輸甚至能快過水運。從廬龍城到高杳關(guān),軍隊急行,興許只用十五天。
這已經(jīng)是速度的極限了——畢竟拉車需要用人力和畜力。
但殷姮的腦洞就比他大很多,故她不假思索,抽出一張帛書:“大兄,你看,如果在車廂的最前方,制作一個簡易的動力爐,用巫的力量,牽引車廂前進。那我們就完全可以不依靠人力和畜力,用最快的速度,將人和物資運往各地?!?p> 殷長贏意識到了這么做的高效率,立刻問:“幾天?”
“依我估算,從廬龍城到高杳關(guān),不到三天?!?p> 說到這里,殷姮心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根據(jù)她的觀察,昭國現(xiàn)在的行政效率,其實已經(jīng)做到了封建時代的極致。制約他們的,并不是體系,而是信息的傳播速度。
若依照她的構(gòu)想,短短幾年,交通就能飛躍,速度到從前的幾十倍……
毫無疑問,昭國會成為一臺真正的戰(zhàn)爭機器!
而這正和殷長贏的心意。
故他指著殷姮注明的那行小字,問:“既是如此,為何車廂限定為二十四節(jié)?每節(jié)只能裝載一百八十人?”
“若是車廂過多,怕是不好轉(zhuǎn)彎?!币髪卮穑斑@二十四節(jié)車廂里,大概只有四到八節(jié)用來載人,其他都用來堆積貨物。車廂過多,貨物過重,也容易造成行車事故。”
說到這里,她不忘加一句:“這只是我的初步估算,真正做起來,必須經(jīng)過反復(fù)驗算,以及試運營才行?!?p> 她可不希望等軌道鋪好了,車輛做好了,結(jié)果才開沒多久,就弄出個重大出軌事故,死傷慘重。
殷長贏思考片刻,才道:“軌道修建,應(yīng)有先后。”
“這是自然?!?p> 殷姮也很清楚,國家建設(shè)軌道是戰(zhàn)略需要,不可能說每個地方都第一時間無差別給你鋪開,總要有個先后秩序。
優(yōu)先能享受到軌道的,只有戰(zhàn)略要地,以及人口稠密的城市。
對昭國來說,最先需要修建軌道的道路,無疑就是三條。
以廬龍城為中心:
往西到雍城,這是昭國故里,兵源之地;
往南到岷郡,這是戰(zhàn)略要地,可以前往入祝國;
往東到高杳關(guān),更不小說,兵家必爭之地,想要打鄭、衛(wèi)、梁三國,都要走這條路。
而且,東方六國的人才入昭國,基本上也都是走此路入關(guān)。
“大兄加冠后,我就開始率人修建從雍城到廬龍城的軌道和道路。”殷姮思路很清晰,“在這段路試點之后,找出問題,加以改進,才能修至高杳關(guān)的道路?!?p> 為什么把西南的路放在最后,一是因為崇山峻嶺,修路難度大,二就是……
“褒斜道中沉睡的大蛇,大兄打算如何處理?”
“暫且不動?!?p> 殷姮怔了一下,卻很快就想明白,殷長贏的思路沒錯。
褒斜道中的壁畫明顯與馮夷有說不定,道不明的關(guān)系,那條蛇也不知道是什么來歷,與它戰(zhàn)斗事小,若是把馮夷招來了,樂子就大了。
“既是如此,入岷郡的軌道,還需仔細(xì)規(guī)劃。”
“眷族數(shù)量可夠?”
“自然是夠的?!币髪卮穑爸恍鑼⑹?guī)r,砂巖,以及一些礦物質(zhì)等混合,制作簡易水泥即可?!?p> 她第一次了解到這個時代,昭國如何修建直道的時候,簡直驚呆了——為了道路平緩,寸草不生,他們居然把土炒熟!
炒熟土?。÷勊绰?!
就算有眷族施工,但眷族畢竟不是大巫,力量有限,靠他們弄得到什么時候?當(dāng)然是祭出水泥這種又便宜又結(jié)實的簡易工業(yè)原料,把全國的道路先全修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