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幾乎是第一時間,無論孫青還是鱷魚,腦海中浮現的都只有一個念頭。
公主/殷姮來了?
但很快,他們就發(fā)現,這陣狂風似乎只是大自然的一個玩笑,除了卷起許多落葉外,并沒有帶來更大的傷害。
鱷魚松了一口氣,孫青的心則懸了起來。
他想起公主說過,她會離開安南縣至少五百里,一旦鱷魚出現,孫青就必須催動殷姮在樹木中留下來的力量。
這么一來,殷姮當即就能感知到安南縣出事,便會立刻往回趕。
但就算御風而行,五百里也不是須臾就能跨越的,至少需要孫青拖一刻鐘才對。
可現在,三分之一的時間都沒拖到,孫青已經快堅持不下去了。
鱷魚當然也知道殷姮留下的力量一經觸發(fā),她就能察覺的事情,便決定速戰(zhàn)速決。只見它張大嘴巴,口中慢慢凝聚出一枚藍色的光球!
孫青的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他雖然不知道這枚光球是什么,但看見這玩意越來越大,周圍的環(huán)境越來越熾熱,而在“巫術視覺”中,這東西也越來越耀眼,不是肉眼見到的藍色,而是散發(fā)更加純粹的,青藍色的色澤,甚至逐漸在往紫色變化,便知這光球絕非等閑!
必須打斷它!
孫青幾乎瘋了一般,調動一切力量,縱然大腦和身體都因為過載而痛苦不堪,也不顧一切操縱所有自己能驅使的樹木去攻擊鱷魚!
但這一次,鱷魚壓根沒有躲避!
孫青明顯看見,幾條木藤如蛇一般,深深地絞著鱷魚的肢體,甚至嵌進了它的血肉里,可鱷魚卻像根本感覺不到痛楚一樣,仍在持續(xù)蓄力。
而這時,它口中的光球,已經有石磨那么大!
孫青絕望的神情映入鱷魚猩紅的眼瞳,鱷魚臉上閃過一絲瘋狂的微笑,口中的淺紫色光球已經如離弦之箭,帶著浩大的聲勢,向正前方疾馳而去!
光球所經之處,草木就像受到了烈陽的灼燒,迅速枯萎,然后化為灰燼。
就連巖石,也無法承受這灼熱的溫度,化作細細的沙土,隨風飛揚。
孫青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上,柳合已經閉上眼睛,準備等死。
可預想之中的結局卻沒有到來。
就在光球距離他們尚有數百米,熱浪已經撲面而來之際,一切卻突然戛然而止。
下一刻,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在羌水中響起。
原本就高過河堤五丈,還在與柳樹們糾纏的河水,此時化作無數水花四濺,而在羌水的正中心,升騰起濃密的白煙。
那是大量的水一瞬間遇到極高的溫度時,生成的大片水蒸氣。
“原來是這樣?!崩淠畢s優(yōu)美的聲音,從風中傳來。
輕柔的風,扶住了孫青。
殷姮站在一棵榕樹如云的冠蓋上,神色淡淡,眼中卻有一絲了然:“概念生物?!?p> 這個詞,除了她以外,根本無人聽懂。
事實上,那陣狂風吹拂的時候,殷姮就已經到了,但她剛剛第一次試驗空間跳躍,腦海中突然閃過無數相應片段,便在捕捉那一絲靈感,看見事態(tài)沒到最糟糕的程度,就暫時沒現身。
然后,她就看到光球凝聚、壯大、發(fā)射的整個過程,并洞悉了此物的本質——溫度超過八千攝氏度的水球。
這聽上去很不可思議,畢竟水到了一定的溫度就會蒸發(fā),溫度越高,蒸發(fā)越快,怎么可能在超高溫度下,還有水能保持液體狀態(tài)?
可同時,殷姮腦海里也浮現一個詞,“概念生物”。
也就是在那一刻,殷姮明白了,為什么山神、水神出現的原因——人類相信這座山、這條河中有神靈,而信仰的人足夠多,足夠虔誠,再加上一定的契機,這些長生種就會誕生。
正因為如此,羌水水神才能將根本不存在的概念,例如超高溫水球,化作現實。
最明顯的一點例子就在于,水不像火,到不了那么高的溫度,而光球的顏色卻按照火升溫的色澤來變化。
可見,這概念是依托于“認知”而存在的。
即,鱷魚絕對見過控火的高手,甚至體會過對方火焰的滋味,刻骨銘心。所以它在制造高溫水球的時候,潛意識地認為色澤變幻就該是怎樣的。
將不可能的空想化作可能,這就是概念生物誕生的原理,以及能力。
想通這一點后,殷姮也知道為什么長生種不能殺人,否則會業(yè)力纏身。
雖然人類后續(xù)的信仰與否,并不能影響長生種的生死,就比如羌水水神,哪怕羌水周邊人煙滅絕,可只要羌水存在,它還有理智,就不會消亡。
但誰都無法否認,它之所以誕生,來自于人類對羌水的原始崇拜。
所以,這才是吃人能穩(wěn)定它們的神智,卻也能加速它們消亡的根本原因——你因人類而生,怎能靠吃人變強?
沒錯,有些野獸確實會吞噬同類的尸體過活,但這樣一來,它們便永遠是野獸,無法變成智慧生物。
假如山神水神也吃人,自然會被漸漸被獸性所控制,墮落到瘋狂。
當明了羌水水神屬于概念生物的那一刻,應對的方法以及過去記憶的片段,也立刻浮現在殷姮腦海。
所以,她雙手一揚,已經直接將鱷魚周圍的空間切割出來!
孫青見自己全部的力量都被排斥出了鱷魚周身五尺之外,立刻明白,公主雖然低估了羌水水神,但他們也全都低估公主!
先前公主轉移走那枚光球,明顯不是靠風的力量,而是瞬息之間挪到羌水正中央。
而公主趕回來的速度這么快,是否也是借助了這種力量呢?
巨大力量對比造成的落差,令孫青心生絕望,可他又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努力修行,也會達到這種程度嗎?
殷姮不斷壓縮著自己切割出來的空間,鱷魚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絕望地掙扎,卻被迫在空間行程的牢籠里,慢慢變小,變小。
最后,竟然只剩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一只宛如模型的小鱷魚在里面不斷掙扎。
只見殷姮右手一揚,陳朗已出現在她面前。
不等陳朗發(fā)現自己懸于半空,恐懼求饒,殷姮已將這只無形的小盒子打入陳朗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