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于蘇然沒有聽程亦杭驚慌失措的解釋,她的腦中只徘徊著那個顧佑辰所說的真相——
十五年前的案件,于氏競爭對手收買了于氏集團(tuán)的幾名重要財務(wù)人員,釀成了那一次的事件,這些人當(dāng)中,便包括程亦杭的父親,程策。而程亦杭早在幾年前便得知了真相,卻選擇了隱瞞。
于蘇然不知道自己聽到這個事實的時候,到底是震驚、失望還是憤怒。失而復(fù)得的感情又在一瞬間破碎,留下血淋淋的真相擺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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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熙予那天也找到了顧佑辰,她的第一句話是:“你為什么要這么做?!?p> 這是這么多年來,她第一次有勇氣,這樣嚴(yán)肅地質(zhì)問顧佑辰。
顧佑辰的眼睛有些空,聲音單調(diào)而麻木:“這就是真相,這就是真相……”
他重復(fù)著。
“我不相信亦杭哥會這樣做。”陸熙予再次道。她緊緊盯著顧佑辰,只見他的眼睛閃了閃,他的嘴角微微顫了顫,半晌才道:“如果那是你的父親,你也會這么做?!?p> 是啊,如果那是她的父親,她或許也會那么做。
一邊是陳年舊案,一邊是家人。任誰都會選擇后者。
可是,她依舊不甘心,道:“他不會這樣對蘇然……”
這一次,顧佑辰?jīng)]有回答她,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陸熙予那天去于蘇然的病房看過她,她說她準(zhǔn)備休息了,陸熙予想安慰她幾番,卻每一次都被她將話題扯開。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幾天,于蘇然一直表現(xiàn)得很正常,就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
可是她知道,于蘇然已經(jīng)太習(xí)慣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自己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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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于蘇然出院了。
出院的第二天,她照常來到急診科上班。
日子像往常一樣地繼續(xù),過了一周,她的身體漸漸恢復(fù),一連做了幾臺大手術(shù)。
那天傍晚,她剛從手術(shù)室出來,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又去了醫(yī)院的天臺。
她往常經(jīng)常去那里,因為那里的風(fēng)可以吹走一切。
她就一個人靜靜地站著,想象著自己剛從非洲回來的那段日子,想到那時候的她,還覺得未來,自己會過一個普通人一樣的生活,有一段恬靜的婚姻,有一個或是兩個孩子。
可是,她又遇見了程亦杭。他的出現(xiàn),如一粒石子,猝不及防地打入她平靜如水的生活。
她本以為他們是可以重新開始的,可是現(xiàn)在,一切又戲劇性地轉(zhuǎn)折。
她感受著天臺上的風(fēng),以前這個時候,她都會泡一杯咖啡,然后慢慢地喝幾口,可是今天她似乎忘了,正想回去泡,一個身影已經(jīng)走到了她面前,遞給她一杯咖啡,剛泡好的。
“給你的?!眳切兄媚且回灉睾推届o的語調(diào)道。
他站在了于蘇然的身邊,于蘇然接過咖啡,說了一聲謝謝,然后繼續(xù)沉默地靠在天臺的鐵欄桿上,聽吳行知說著話。
“最近,不開心?”吳行知問。
于蘇然沉默了幾秒鐘,道:“是有點兒?!彼f完,喝了一口咖啡。
半晌,吳行知又道:“其實我真不知道該不該來找你,因為我并不很會安慰人?!庇谔K然沒有接話,他又繼續(xù)道,“但我還是覺得,你似乎需要一個陪伴,你把一些事情藏在心里,這會讓你很孤獨?!?p> 于蘇然聽完,眼神閃了閃,似笑非笑:“我沒聽說過吳主任還精通這方面的心理學(xué)。”
“我大學(xué)選修過?!眳切兄?。
于蘇然啞然,沒有再說話。
他們就這樣一直站著,直到于蘇然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咖啡,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
“我該走了,”她笑了笑,“謝謝你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