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修在青塵閣受到羞辱這事在忘憂的心里怎么也揮之不去,原本打算去看看柳陌昕的現(xiàn)在也只能作罷。在玉幽閣的門口來來回回走了幾個回合心里的那道坎卻始終跨不過去。
這就是她的性格,不能虧欠別人一分一毫,否則就會良心受挫,寢食難安。
尤其這個人還是玉修。
心里憋著一口氣卻沒地方釋放,那種感受真的比吞下去一只蒼蠅還讓人難受作嘔。
轉(zhuǎn)過頭往玉幽閣里瞄了一眼,門頭上懸著的那只風(fēng)鈴燈卻沒有任何的動靜,忘憂便知道此時玉修一定不在房里。
這只風(fēng)鈴燈是由三個銀鈴制作而成的,不同于一般的風(fēng)鈴的是它不僅是風(fēng)鈴更是一盞燈。那里面的燈芯是玉修的一道靈識所化,只要玉修距它一丈之內(nèi)那風(fēng)鈴便會發(fā)出‘鈴鈴’的一陣聲響。燈芯還會發(fā)出青藍(lán)色的光芒,與鴿血劍的劍芒如出一轍。
沒有感受到玉修的靈識即便是外面狂風(fēng)大作那只風(fēng)鈴燈也不會發(fā)出任何的聲音。
忘憂重重吐了口氣道:“無聊死了,找齊桐去!”
……
找齊桐最簡單不過,不是玉幽閣就是韶雪閣。
推開玉幽閣的門,果不其然齊桐正蹲在院子里手里拿著一根樹枝搗騰的正起勁。
忘憂叫了一聲走了過去。
見來人是忘憂齊桐自然是喜不自勝。他拉著忘憂朝剛才自己蹲的那處走去。指了指地上的東西:“姐姐你看。”
忘憂低頭一瞧,黑壓壓的一大片螞蟻嚇得一步跳開。驚慌未定道:“齊桐你干嘛?”
齊桐被忘憂這一舉動嚇得一臉茫然,他道:“姐姐,你不喜歡螞蟻嗎?”
忘憂無奈道:“螞蟻有什么好喜歡的?”
齊桐道:“螞蟻多可愛了。”
忘憂愕然:“齊桐,你開玩笑呢?黑黢黢的哪里可愛了?那么大一片,惡心死了!”
齊桐嘟著嘴,道:“女孩子就是膽子小!”
聞言忘憂差點(diǎn)沒一屁股坐在地上。剛剛齊桐那語氣是在嫌棄自己嗎?她居然被一個心智只有五歲的孩子給嫌棄了。
突然一股莫名的勝負(fù)欲涌上心頭,忘憂擼擼袖口從齊桐手中奪下那根樹枝道:“你等著!”說著朝那片蟻群走過去。
剛一走過去忘憂就后悔了,這片螞蟻實(shí)在是太多了,黑壓壓的一大片毫無章法的來回蠕動,看多了頭皮會忍不住的發(fā)麻。
忍不住朝齊桐看了一眼,此時的他正盯著忘憂的一舉一動,眼神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他朝忘憂喊道:“姐姐,加油!”
加油嗎?
估計不行!
雖然鼓足勇氣了也做好了充分的心里準(zhǔn)備,但是當(dāng)她的眼睛停格在那群螞蟻身上時那只拿著樹枝的手就會忍不住的顫抖,終于,甩開手里的樹枝一步跳了回來。忘憂怯怯道:“好吧,我不敢!”
齊桐上前一步道:“姐姐真是膽小鬼,連螞蟻都怕!”
忘憂反駁道:“你要是被人騙過吃螞蟻的話你肯定也怕!”
那是忘憂七歲那年發(fā)生的事。那會兒她母親剛剛過世她成了懷夜城里的一個小乞丐,為了填飽肚子每天只能翻別人丟在地上的爛饃剩菜。
那個地方也有一群和忘憂年紀(jì)相仿的小乞丐,那些孩子拉幫結(jié)伙容不下忘憂,每天都會三五成群的搶她辛苦翻來殘羹剩飯。
只要是小孩子就沒有不喜歡惡作劇的,那群小乞丐也是如此。他們見忘憂每次都是一個人自然是要欺負(fù)一番的。
怎么欺負(fù)呢?給了忘憂一塊饅頭但是里面卻夾了一大坨的螞蟻,忘憂不知道一口咬了一大半,當(dāng)時的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只要是密密麻麻的東西忘憂就特別害怕,沒有理由的害怕。本以為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大了膽量自然也就比小時候大了,沒想到還是過不了心里那道關(guān)卡。
看著地上那群螞蟻忘憂一刻都不想在這兒多呆轉(zhuǎn)身就走,這時落雪從屋里走出來叫住了她。
忘憂向落雪行了一禮:“落雪仙師。”
落雪微微責(zé)備道:“怎么又叫仙師?上次怎么說來著?”
上次?就是第一次見落雪時她讓忘憂管她叫姑姑。
忘憂有點(diǎn)不好意思,面色有些許的尷尬。她道:“我,還不太習(xí)慣。”
落雪笑道:“沒事,多叫幾次就習(xí)慣了?!闭f著朝忘憂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進(jìn)了韶雪閣的廳內(nèi)。爐子上煒著一壺開水,茶案上的杯盞中的半盞茶水還在微微冒著熱氣。
忘憂道:“剛剛您在泡茶?。俊?p> 落雪淺淺一笑走到茶案邊坐下順手從一邊的茶盤中取出一個杯盞注了水示意忘憂坐過去。
撩起衣擺忘憂席地而坐,落雪將杯盞推到忘憂跟前。
飲了一口,她道:“這是云霧茶。”
落雪道:“你也識得此茶?”
忘憂點(diǎn)頭道:“當(dāng)然,我是懷夜城的人,這種茶喝了多回了?!?p> 落雪想起玉修之前跟她說的話,他與忘憂就是在懷夜城認(rèn)識的。她道:“好喝嗎?”
忘憂點(diǎn)點(diǎn)頭。
落雪道:“玉修也說好喝?!?p> “玉修?”
聽到玉修的名字忘憂心里‘咯噔’一聲,之前那股愧疚感又竄了上來。
落雪道:“是啊,昨晚他在我這呆了一會兒?!?p> 忘憂略略點(diǎn)頭。落雪見她心不在焉問道:“怎么了?”
忘憂搖搖頭,須臾她道:“姑姑,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她道:“玉修他,他的母親……”
昨天晚上迷迷糊糊中忘憂好像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說話,但是當(dāng)時困意正濃也沒有聽的清楚,但是能在小池清夢里與她說話除了玉修也不會有別人了。
落雪一怔,手上的杯盞差點(diǎn)滑落。她詫異的望著忘憂道:“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原本也就是簡單一問,但是落雪這個反應(yīng)卻讓忘憂心里多少起了點(diǎn)猜疑。
之前她與玉修提起母親時玉修的態(tài)度就過于冷淡,如果玉修不在乎他的母親的話那他昨晚又為何會在自己跟前說起母親這個字呢?而落雪剛剛的反應(yīng)雖然說不上哪里不對勁但是也實(shí)在不夠自然。
忘憂道:“玉修的母親過世的很早吧?”
落雪微微點(diǎn)頭。
她道:“十五年了,青衣過世已經(jīng)十五年了?!?p> 忘憂愕然:“玉修今年二十歲,十五年前,那他……”
“五歲!”落雪的眼中是無法隱藏的心疼與無奈。她道:“青衣去世時玉修才五歲。”
忘憂吃驚道:“這里可是忘川秋水啊,靈尊長者的夫人怎會年紀(jì)輕輕就過世?你們不都是修真界高手嗎?不是都有修為有靈魄的嗎?怎么會……”
落雪放下手中的杯盞,眉眼間皆是一片無奈與哀默。她低聲道:“再高的修為,再強(qiáng)的靈魄也攔不住一個心如死灰一心求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