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試圖避開胡乃大等人!
但是雷生和兩個壯漢始終如影隨形一樣跟著自己。
該死的雷生還不停地嘲笑他:“姓趙的,趕緊滾出北京城,不然我們見你一次就扒一次你的褲子!讓你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xiàn)眼!”
江楓知道這三個王八蛋說得出辦得到,所以迅速跑開。
江楓意外地在街邊尋到了半把剪刀,他大喜過望,找了塊石頭,蘸著清水將剪刀磨得油光錚亮。
江楓發(fā)誓:只要雷生等人再扒他的衣服,自己便和他拼命。
有個這半把剪刀壯膽,江楓的處境安全了一些。
每當雷生等人要靠近他時,江楓便沖著他們亮亮手里的剪刀。
“王八羔子,不怕死就上了!”
雷生知道江楓固執(zhí)得要命,一旦將他逼急了,索性來個魚死網破,他真敢捅自己。
投鼠忌器,于是他們不再像蒼蠅一樣圍繞這江楓狂飛亂舞,而是始終保持一段距離。
他們不招惹自己,江楓也懶得跟他們計較。
功名利祿的事兒已經無暇顧及,此時江楓只想著查清楚一件事情:自己被人給算計了,他必須留在京城,查清楚背后的秘密。
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
江楓身上沒有銀子,他又不愿求爺爺告姑奶奶的當真乞丐,很難在京城立足。
江楓必須先在京城尋個差事。
尋差事倒也不難,他識文斷字,文章寫得賊好,也能登大雅之堂聊聊學問,更重要的是腦袋上還頂著山東省鄉(xiāng)試解元的耀眼光環(huán),在京城尋個養(yǎng)活自己的差事稀松平常。
可是麻煩出在雷生等人身上。
江楓剛費勁巴拉地和主家談好差事,約定明日便可以登門做事,結果這時候雷生等出現(xiàn)了。
他們吵吵著江楓趕快還錢!
他們一通嚷嚷一通攪和,主家打聽緣由,雷生一番聲情并茂添油加醋地描述,人家自然不敢再用江楓,趕緊將他打發(fā)走了。
江楓的肺都快氣炸了。
但是毫無辦法,打又打不過。
雷生嘲笑說:“臭小子,胡掌柜可憐你,他發(fā)了話了,只要你滾出京城!新賬舊賬一筆勾銷,你最好識相點!”
江楓明白了:只要自己不走,胡乃大就絕不會放過自己。
算了,不能跟他硬扛。
“你回去告訴姓胡,算他狠!我這就回家!”
說完以后,江楓開始朝著城門走。
雷生擔心他?;^,帶著兩個壯漢緊緊地跟在后面。
就這樣,江楓出了城,一路往南行。
他們跟著江楓走了兩天。
雷生知道江楓窮得身無分文,異??犊瓧髀飞铣燥堊〉甑腻X都是他出的。
一路之上,江楓裝出一副徹底幡然醒悟的樣子,低眉順眼,規(guī)規(guī)矩矩,雷生等人慢慢放松了警惕。
直到進入東昌府境內,雷生等人這才放過了江楓。
“趙解元,咱們就此作別吧?!?p> 江楓連連點頭。
“兄弟提醒你一句,千萬別再去京城了,真若是惹急了胡老大,你這條小命就保不住了?!?p> 江楓趕緊恭恭敬敬地說:“多謝老弟美意,我絕不會再踏進京城半步!”
雷生等人轉頭北返。
江楓繼續(xù)南行。
往前走了幾十里路,江楓回頭看看,確定三人沒有尾隨自己。
他在路邊歇了會,也跟著掉頭北轉。
江楓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去。
他必須查清楚到底是誰害自己,胡乃大和此事到底有沒有關系。
鬼鬼祟祟地尾隨著雷生等人回京城。
沒錢吃飯,他只得一路乞討;沒錢住店,他只能在荒郊野地里找了個亂墳崗貓了半夜,周圍陰風陣陣,嚇得他根本無法入睡。
江楓算是徹底經歷了一番人生的大喜大悲。
數(shù)日之前自己還被當成狀元的熱門人選被稱頌贊譽,吃的是山珍海味,睡得是錦被高床,還曾有柳如煙這樣的佳人相伴,可是轉瞬之間,自己便成了夜宿亂墳崗的乞丐。
一定要查查胡乃大這個王八犢子背后的鬼名堂。
到了京城城門外,江楓沒敢進城,他在城外躲了一夜。
第二天清早,江楓混在賣菜的鄉(xiāng)民中間進了京城。
江楓鬼鬼祟祟地在城中轉悠了半天,正午時分到了貢院附近。
他看見幾個書生正聚在一起高談闊論。
“諸位,大名鼎鼎的高大榜中了會元了,這是他寫的文章,果然是百年不遇的佳作,如今整個京城都在傳頌?!?p> “不愧是名門之后,怪不得能寫出如此不同凡響的文章來。”
眾人嘖嘖贊嘆。
江楓閑得無聊,悄悄地圍了上去,
他想看看這文章寫得到底高到什么水平。
沒等他靠近這些書生,他們便開始捂著鼻子,滿臉鄙夷地催促著他滾蛋。
“臭要飯的,滾一邊去,讀書人談論文章你他娘的湊什么熱鬧?!?p> 江楓這次意識到自己此時的身份已經是乞丐了。
人群中的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看了看江楓。
此子雖說破衣爛衫,但是眼角眉梢倒也有幾分讀書人的氣質,于是他勸眾人說:“既然這位先生有興趣,不妨讓他看看?!?p> 有人一邊嫌棄地將幾張紙遞給了他,一邊沖著他嚷嚷:“臭乞丐,先擦干凈你的臟手?!?p> 江楓先是點頭哈腰地謝過老者,然后兩手在身上混亂抹了抹,最后恭恭敬敬地接過來那幾張紙。
看完第一句話,他覺著似曾相識,很是眼熟。
這明明是自己寫的文章哇。
江楓覺著事情怪蹊蹺,他眉頭緊皺,仔細想了想。
他突然想起來了:這明明是那天晚上胡乃大讓自己寫完,然后又交個柳如煙的文章哇……
江楓不由地悲由心生,手中氣得直哆嗦。
“臭要飯的,你激動啥?”
“諸位,這文章是我寫的,是我寫的哇……”
“嗤,你寫的?你一個臭要飯的能寫出這樣鬼斧神工的文章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嘲笑著江楓。
眾人奚落了他幾句,然后從他手里搶過文章,四散而去。
只剩下了那個老者。
江楓傻乎乎地站在街頭,默默地掉眼淚,他一言不發(fā),不知所以。
長者皺著眉頭看了他一會,低聲問道:“小兄弟,這真是你的文章?”
江楓擦了把眼淚說:“千真萬確!”
“你寫的文章怎么落了姓高的手里了?”
江楓便將自己如何認識胡乃大,以及胡乃大如何帶著自己進京趕考的經過浮皮潦草地說了一遍。